劝说与转变
林鹤雪一一在手机备忘录中记下。
母亲做的大多是清蒸菜,没过多久,两菜一汤就出锅了,分别是清蒸鲈鱼,白灼虾,青菜瘦肉汤。
母亲用两个大的盒饭将这些菜和米饭打包好,领着林鹤雪往医院方向去了。
她们到的时候父亲正站在病房窗户旁,看着窗外的熙熙攘攘的人群发着呆,直到林鹤雪轻声呼唤他,才回过神来。
“鹤雪啊。”
林鹤雪搀扶着父亲坐到病床上,愈发感觉到父亲瘦了,两条手臂上只有一层薄薄的肌肉和覆盖着的皮,剩下的就是骨头了。他的手指也像一根枯枝,粗糙暗淡没有光泽。
“哎呦,这是干什么,别哭啊。”一看到她蓄满水珠的眼眶,父亲就知道她要哭了。
“医生说我的情况算是好的嘞,做完手术再住院观察几天就能恢复了,没什么的。”
“是啊,做完手术就没什么了。”母亲不愿意看到她伤心过度的样子。
“那爸爸现在感觉怎么样?”
“害,除了做完手术后那个麻药后劲有点大,头晕了一天,其实也没啥。”
“现在我能吃能喝,胃口都变大了,感觉也有点力气了。”
“没啥的,也不用太担心我。”
“倒是你,我很担心。”父亲语气变得严肃。
“你这妮子,出去了就不经常打电话给我和你妈了,之前上学的时候还能两三天打一次,上班了一周也不见得打一次。”
“那时候我忙着租房子,而且我刚刚进公司,工作有点忙,回到家就没什么力气了,可能就忘了打电话了。”
其实这话半真半假,林鹤雪在上任之初确实工作很多,但不打电话的主要原因还是不想听到父亲母亲老生常谈的话——劝自己回老家,之后则是因为被一滩鼻涕虫给黏上了,心情糟糕,不愿被父母听出来,让远在千里之外的他们担心。
“年轻人忙事业我理解,但是以后有空了可要记得给我们打电话。”
“是啊,你去这么远的地方,我和你爸少不得关心,要不然还是在这里找个合适的工作,我和你爸再攒点钱给你在县里付个房子首付,你有地方住,也方便我和你爸爸去看你。”现在周围没有帮腔的,母亲又开始劝说起林鹤雪来。
在她传统的观念里,总是要几代同堂,儿孙绕膝,亲友间时时相互走动才算是美满的大家庭,女儿一走,她身上就像被割下了一大块肉似的,即便日子久了习惯了,但还是总感觉缺少了点什么。
这种文化有着深厚的基础,老一辈每个人出生开始就浸泡在这种思想里,母亲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里,耳濡目染,希望家族兴旺,家人团圆的想法已经深入骨髓,有这样的念头几乎可以说是必然的了,再说母亲实在算不上一个作威作福的封建大家长,相反,她耳根子软,善于倾听子女的想法,总想着法子在贫瘠的生活里开出一朵花来,送给她亲爱的孩子们,从小到大都没有因为性别亏待过林鹤雪,哥哥有的她都有,没有因为村里长舌夫的话让林鹤雪嫁人换彩礼,支持林鹤雪读书深造。
林鹤雪尊重也在乎自己母亲的想法,所以当两人对未来的规划产生分歧,她感到痛苦纠结,总感觉母亲活在了一个无形的框架里,这透过枷锁的交流让她喘不过气。
就像是她的名字里的鹤一样,她天生就应该是迁徙的候鸟,扬起翅膀高高飞翔,穿越万水千山寻觅,最后选择最合适自己的侯留地,而不是被困在方寸之间。
“老婆子你也是,干嘛老是想让女儿回这里,大城市机会多,年轻人想留在那里打拼多好啊,我还以女儿愿意奋斗而感到骄傲呢。”当初反对声音最激烈的父亲反倒成为了支持她的一方。
她至今还记得当初自己说出决定时父亲愤怒的脸和决绝的话:“这么多年你的书白读了?!连父母都不管了!”“你要是去了就别回这个家了!”与如今的态度形成了鲜明反差。
“妮儿想干什么趁着年轻抓紧去干,不要犹豫,你的事业起来了我和你妈也享福。”
林老汉最初对女儿的远走感到生气无奈,但是久了也不得不宽下心,更何况听到同乡里有人的子女在城市里有了出息,回乡了给母父把房子修得宽大敞亮,还把他们带出去四处旅游的事,他也心生向往。
他也指望着女儿闯出点事业,有朝一日能够带着他和老伴见见世面。
年轻人终究要往城市里走的,总不能强迫他们留在乡下,而自己和老伴又惦念着田间地头的,一时半会舍不得离开,不可能一直和子女住一块,这样还不如让他们大胆地往大城市走。
“谢谢爸爸。”林鹤雪感动于父亲的通达。
“唉,罢了罢了,你这孩子打小就有主见,我也不该老想着把你困在这里。”听到林老汉一番肺腑之言,母亲也让步了。
“不过有一点,你要是在大城市受到了欺负,可不能忍气吞声,实在不行就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