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

所幸一夜平安无事。

翌日天明，方多病与李莲花商量过后，便召集众人，当面与玉楼春对峙。自然不仅有姑娘们的证词，小夭还找到了玉楼春拐卖女子所记录的账本，主犯要逮捕归案，帮凶也不能落下。

那该死的东方皓，绑她两次，总要付出点代价吧。

原本玉楼春还想威胁护卫们帮忙，可他身中奇毒无力反抗，再说宾客之中也是有正义之士的，至少明面上不会袒护罪人。接下来只需等待百川院与监察司到来，便能放这些姑娘们自由了。

可真有这么顺利吗？

剧情不是他们想改就能改变的，先前糖豆变成鸡爪，会不会是一种预兆？

小夭心神不定，未与李莲花他们同去寻找祠堂。

昨晚李莲花怕她多心，为了救人搭上自己，将他印象中女宅所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她，虽记忆稍有模糊，但可以肯定姑娘们都没事。

她无法确定这所谓的游戏会不会按照李莲花所经历的那样发展，现在已经牵扯进了他不曾了解过的“南胤”，未知就是变数。

对了，李莲花的记忆中也没有碧凰这位女宅管事，这难道只是丰富游戏剧情而加入的人物吗？

“走水了！”

不远处的院子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小夭赶到时已燃起熊熊烈火，远水救不了近火，西妃与赤龙跌坐在门口，哭喊着“碧凰”。

“碧凰姐姐还在里面？”

“我们本来说好等结束一起走的，碧凰说要回寝房收拾一下，谁知道……小夭！”

她竟不顾阻拦直接往火场里冲去。

那一刻小夭没想太多，九尾狐妖诅咒她求不得留不住，她偏偏不信，既然要救人，那就得救到底，一个也不准死。

屋外几位女子泣不成声，方多病死命拉住想往里冲的李莲花，可李莲花是谁啊，他想做的事如何能拦得住，更何况如今危在旦夕的是他最珍爱的姑娘。

“李莲花！我去！你别冒险！你撑不住的！”

李莲花哪里肯听，正欲运功将方多病推远，目光陡然一震，眼前黑烟阵阵中缓步走出两个人影。

裙摆被火星啃食得残破不堪，灰渍尽染，双腿虚浮无力，连步子都迈不开，却仍努力扶着比自己还要高挑几分的女子。

“小夭！”

他冲上前将她带至安全之地，细细检查她身上有无伤处，怎会没有呢，烟雾熏得她双眼通红，外露肌肤被烈火灼伤，腿部似乎被砸到过才导致她走路一瘸一拐，浑身上下竟找不出一块完好的地方。

“你不要命了吗，怎可……”

小夭偏过头呛了两声，才泪眼朦胧地望向他，出口嗓音都沙哑至极：“我救下碧凰姐姐了……莲花，我很惜命的，可我，不想认命……”

李莲花怎会忍心责怪她，只是暗暗下定决心，往后，在终会来临的离别之前，与她寸步不离，看紧她，绝不能再让她受伤了。

“别说了，很疼是不是，我给你疗伤……”

“不许！”小夭虚虚抬手，可手臂酸疼使不出什么力气，堪堪搭在他的掌心，“不许渡内力，我歇一歇就好了……莲花，我好困啊，你不许……”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没有给她确切的答复：“睡一觉吧，醒来就没事了。”

……

高高的穹顶白光刺目，她双眼微眯，适应片刻才睁开。未等她观察四周，一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满脸歉意地朝她走来。

她能感受到对方隐含着莫名情绪的抱歉，可那张脸实在变幻莫测，让她想起自己曾经失去容貌的时候，她想变成什么样就会变成什么样，却再也找不到本来面貌。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所以才导致对方的脸如相片般帧帧变化吗？

那若她想见李莲花呢。

果不其然那张脸变成了李莲花的模样。

短发、西装的李莲花？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实在抱歉，是我们操作失误，将您投放进错误的游戏中。”那人歉然一笑，连嘴角扬起的弧度都与李莲花不差分毫，“为了补偿您，本公司制作的游戏均向您免费开放，您想要金手指或是自带系统，开启爽文人生，我们都能满足……”

对方话音一滞，柔和的眉目微拧，因为她倏然靠近，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我一直在说游戏，你以为我就真把这当作游戏吗？”小夭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因缺氧而逐渐变得青紫，心无波澜地收紧五指，“是你捏造的幻境吧，不惜断尾也要诅咒我？我偏不让你如意！”

原本还在试图张口呼吸的两瓣唇忽然向两边一扯，呈现出扭曲的笑容，布满血丝的眼珠紧盯着她，从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呼喊——

“小夭，小夭，是我啊，你不要我了吗？”

回应他的是一记毫不留情的重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