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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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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客久紧绷的弦被吕危轻飘飘的一句话扯断,整个人歪倒在了她身上。简直是丢人丢到家,他挣扎着要直起身子,又被吕危一脸冷漠地拽回自己身边,让他把力全卸在她胳膊上。

“歇歇吧,我可不会替你收尸”吕危略带嘲意地说。

朱客久识趣地低下头,缓缓地靠在了吕危肩膀上,雨滴砸在脚边,像一朵朵盛开的秋菊。他沉默地盯着那团花簇,好一会儿才哑着声音问:“你是听谁说的?”

吕危没有遮掩,把她在大理寺从陆清那听来的庭审过程详尽地交代完,有些古怪道:“那主簿人还挺好,我什么都没说,他就全抖出来了。”

“陆主簿是个好人。”朱客久听完,只道出一句无关紧要的评价。

其实今早有人来通知他去御史台的时候就大致料到,大理寺怕不会安生,但从未想到,竟是如此趁人之危!

不过眼下锦衣卫与御史台双双出手压下这两起大案,恐怕其中有所关联。朱客久慢慢冷静下来,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吕危,僵硬的五官柔和起来:“那你怎么会想到来告诉我?”

他很久很久没有像从前一样,这么近地观察过吕危的脸。打和她从小厮混在一块,配合她逃课、翻墙和打鸟开始,他便掌握了一门及其精妙的技艺,便是从吕危面部每一处微小的变化读出她的情绪。

但朱客久突然发现,自己这门手艺由于缺乏联习,开始慢慢生疏了。就好比现在,他能数清吕危的眼下有几根羽睫,却分辨不清低垂的眸子里藏着什么心绪。他慢慢抽回自己被夹在吕危胳膊里的手臂,立正身形,定定望着对方。

“这些事,不用我说,你也会知道的。”吕危也随着他的退步,掸了一把衣衫上沾染的雨珠,“你负责的案子,却不归你审,可见此事背后所牵涉的,便是你我触及不到的。”

朱客久不知可否地安静听着吕危接下来的话。

“你查的案子和我查的案子,说到底是同一起,推断也不会差太多。不管你怎么考虑,我收了钱就会给主顾一个交代,但目前呢,还有一些疑点——”吕危的手举的有些酸,正想换只手,就被朱客久接了过去,示意她继续说。

“你查清楚了吗?”吕危突然问。

朱客久实诚地摇摇头,虽然大概有了猜测,但要深挖的话,很多细节经不起推敲。

吕危笑:“我猜也是。”

她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正是那日与懒云在芦苇荡搜出的大鹏花羽翎。

朱客久常年随父进宫参拜,整个皇城上下只有那群纪律严明、整顿齐整的金吾卫才有资格配有。

“你在哪找到的?”朱客久也不明知故问,直入主题。

吕危见他的表情也如自己先前发现时凝重,有些好笑:“我这毫无保留的,朱少卿可不能揽独食。”

朱客久心下有些乱,但想起御史台内的种种细节,一股不甘心迫使他放下下意识的“不妥”,决绝地点点头:“你说。”

吕危:“我在杜柔,噢,应该是海棠的尸体附近找到的。”

怎么会?

朱客久有些怀疑地又仔细看了看那箭羽,确认无误后才接话:“所以,可能是金吾卫干的?”说完他又自我否定道,“不对,金吾卫向来军纪严明,不可能杀了人还留个尸体在那,就是一根这么小的箭羽,也不应该。”

除非,是特地留给谁看的。

这么晚,在开运河畔,皇帝寿辰宴将近之时,整个京城最大的船舶龙头人物的干女儿死了。

“难道是要警告林若海什么?”

朱客久眉头紧缩,自言自语。

他们的确是分不清杜柔和海棠,可杜柔他们又是怎么认出来的呢?难道有人在与皇宫内有来往?朱客久听完吕危对杜柔和海棠二人合谋害死林二公子的推断,知晓了这场死亡或许是意外。

但意外的意外,便不算意外了。

“雨下小了。”吕危仰起脑袋,透过油纸伞的青绿色山水,看见晕染开的雨点越来越少。

她把那只箭羽塞进朱客久握着伞的手心,说:“拿着吧,可能还要下一会儿。”

“就这么给我,不怕我把它给烧了?”

“又不值什么钱,烧了就烧了吧。”

朱客久知道,这箭羽虽说是金吾卫特地不清理的,但若真成了堂上证物,牵扯出的,必然就不只是一起杀人案这么简单。这么晚为何金吾卫会在开运河畔,又那么巧,赈灾银又在翌日失踪。他的猜测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看着吕危坦荡的眼神,更是顿感举步维艰。

吕危这是把追查的选择权交给了他,自己好整以待地看他怎么选。

朱客久迫使自己从纷杂的情感中找出一丝理智,好支撑他面不改色地将箭羽收进怀中,道了声“好”。

其实他很想问问吕危,为什么不自己查。如果是从前的她,即便将举世圣人得罪个遍,也要亲自一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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