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画

张氏和老太太心里都是一惊，不知道傅逢若怎么突然提了陈氏的嫁妆。

那里面是有赵道子的画不假，可怎么就这时候提了出来。

眼见着六皇子脸上都是满意，告辞的时候还一脸笑，到嘴的话就说不出来。

“二丫头！”老太太等人一走，眉风立时变得严厉起来，像是换一个人一般，“你给我跪下！谁让你拿你娘的嫁妆来说事？”

傅逢若睁着眸子看过去，里面全是不解：“孙女一时心急，想着那屏风的事已经闹到六皇子跟前，万不能再惹了他不高兴，再说那嫁妆……”

她没说完，但老太太和张氏人精一样的人，哪里听不出来她没说完的意思。

那嫁妆本来就是陈氏留给她的，她这马上就要嫁给六皇子了，从里面拿出一幅画来，别人也挑不出理。

可张氏和老太太心里有鬼，对视一眼之后谁也没开口，厅内只有灯烛偶尔爆花的声音，以及风吹过窗棂的呼啸声。

天阴沉的更厉害了。

还是傅晚莹打了个哈欠，拉着张氏的手撒娇：“母亲，我能先挑皮子吗？我看有几张鹿皮，回头等下雪了正好做一双小皮靴。”

张氏嫌她不懂眼色，老太太一听却笑了起来，让张氏也别拘着她：“姑娘家就该想着吃吃喝喝的，快去挑吧。“

傅晚莹吐了吐舌头，绕过跪在地上的傅逢若，径直过去挑了起来，还拿了那虎皮孝敬老太太：“回头做个褥子，冬天里定是暖和的。”

“行，行。”老太太很高兴，“你这丫头先别想着我了，知道你是个孝敬的好孩子。”

傅晚莹便不再有顾虑，认真挑了好几件大皮子，只留下几张狐狸皮。

老太太眯了眼看向跪着的傅逢若，道了声：“你这丫头就不如三丫头贴心，那么大的事哪里是你能做主的？以后做了皇家的媳妇，规矩更多，可不能再这么莽撞。”

傅逢若安静跪着，背脊挺得直直的，听到老太太叫她起了，她才站了起来。

老太太似是乏了，让傅逢若赶紧挑皮子，傅逢若走上前看了看，那狐狸皮的毛色都不太好，远不如前面那些的成色。

她回头看了看傅子萧，道：“四妹妹，你也一块来挑。”

傅子萧是庶女，老太太自然也看不上她，张氏更是当她是空气一样，傅逢若这么一说，直接将站在灯下阴影里的傅子萧给拉了出来。

傅晚莹像是才想到还有两个人没有挑，不好意思的道：“方才看到好皮子那么多，光想着做什么衣裳了，要不姐姐妹妹们在我这里挑一挑。”

“值当什么？谁还缺了那皮子不成，回头我再给他们添补添补。”

老太太发了话，虽然知道回头添补是不可能的，但傅逢若和傅子萧谁都没有再提，两个人迅速挑好皮子，同老太太和张氏告辞。

老太太也不留他们，同张氏对了几眼，看着他们走远了才对身边的刘嬷嬷说：“你去瞧瞧二丫头是怎么回事？”

刘嬷嬷早先刚被傅逢若顶了回来，心里正是有气没地方撒，她回来给老太太说的时候，老太太还觉得不太可能。

傅逢若自从回了京城里，可是养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的，院子里也不是没有安插眼线，就她那点心思定然是翻不出什么大浪的。

老太太让刘嬷嬷查的，就是看看有没有人在背后嚼舌头。

刘嬷嬷知道这差事不好做，出去就交给了寒风，她妹妹就在傅逢若的院子了，打听什么也能打听清楚。

她转身回了老太太身边，斟酌着问老太太：“让六皇子知道那嫁妆里都是好东西，是不是不大好？”

“你当皇家就不知道了？”老太太哼了一声，“不然你以为二丫头那性子能嫁给六皇子，他就算再不受宠，也是皇子。”

刘嬷嬷忙应了是，恭维道：“咱们三姑娘模样性子都是顶顶的好，京城里不知道多少人都等着咱们家三姑娘呢。”

这话说到了老太太心坎里，她眯着眼靠在如意罗汉榻上的大迎枕上，心里盘算着怎么样才能把那嫁妆留下来一部分。

可惜当初陈家怕他们私吞了嫁妆，对陈氏再不好了，便嚷嚷的全京城都知道他们有一大笔嫁妆。

真是小门小户出身。

老太太也因此不满陈家，对陈氏还有傅逢若一向都是淡淡的。

晴柔扶着傅逢若往院子走的时候，还一肚子的气，她忍着一路不敢多言，到了偏厅把门一关，她再也忍不住，眼圈红着道：“他们也太欺负人了！那明明是六皇子送来的，理当让咱们姑娘先挑。”

“行了，不过是几个皮子，咱们又不是没有。”旧香怕傅逢若伤心，赶紧劝道。

“是啊，就那几块破皮子还当成宝贝似的。”晴柔不服气的嘟囔，偷了眼去看傅逢若的神色。

傅逢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事，想说就说吧，左右是他们做的过分，还不能让人说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