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师
伞上学的习惯,也实打实没预料到找到她的过程顺利的不需要费任何力气。
过分良好的观察力,加上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远眺的目力,小姑娘包侧的雨伞在他这里也足够明显映入眼帘。
给他的是紫罗兰般的浅淡紫色,转头又配上了盈盈浮粉。
审美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稳定。
谢极由叹气般扯了下唇角,也好,这年龄段的小孩最是喜新厌旧,有了可用的他也不必急着把东西送还回去。
不过手电筒还是要的。
黑色的强光手电算不得什么稀罕物件,撞款随处可见。
当天回去,谢极由在五金店口,不知混着哪里来的冲动,转手买了把一模一样的。
小姑娘用东西爱惜仔细,虽然到手的是全新的,但两者完全看不出任何差别,像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连出生时间都没差几分钟的双胞胎。
足以以真乱旧。
要说唯一有处不同,便是其中一个尾部留着一个贴纸状的独特胎记。
习惯一旦养成就变得规律到可怕。
其实他对江梦萦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觉得这样与众不同的年轻鲜活,或许可以成为自己的死气沉沉状态的中和剂,也为回家和沈女士的相处提供点他绞尽脑汁,或许也不一定有听着现学现用快的对话方式。
对学习此类没什么难度的事情向来嗤之以鼻,全凭心意的他,此刻还真的有了几分好学生的意味。
他的注意力也由对话转移,至方方面面都投射到了江梦萦身上。
午餐高峰期的食堂,晚上放学看夕阳的操场,教学楼拐角处的扶手栏杆都成了谢极由驻足停留的常间区域。
他毫不怀疑自己谦虚好学的目的,毕竟他的行为没有任何逾矩。
占据先天智商优势的天才少年各方面学习能力都技高一筹。
很快他就将江梦萦的对话模式学了个七七八八,深得精髓,甚至举一反三也不在话下。
叽喳不停的废话某些时刻让人兴致涣散,失去聆听的兴头,此刻大张大合的冲突感和较劲似的对着干才是改善情绪的良药。
他已然出师。
告别时刻悄无声息到来。
纵然说起来是告别,但是其中一方从头到尾都对另一方的存在毫无感知,说告别或许定义也并不准确。
单方面的再见似乎更为贴切。
谢极由没有了留下来的理由。
夕阳足够明媚,也温暖耀眼,落日余晖落在操场草坪上,蓦然给小姑娘鬓边发丝打光,鬓边擦亮,像是天然的棕金色染发剂和亮皙色底妆。
视线一点点驻足在小姑娘的侧脸,发顶,鼻梁,饱满的嘴唇,清晰散光发亮,一如凄冷雨夜那天耀眼。
不远处不怀好意的喋喋不休是这副瑰丽落日图的败笔。
“看见那个粉发绳小圆脸的妞了吗”,旁边精瘦的男生贼眉鼠眼,话语是不堪入耳的下作,“你不是喜欢嫩的吗,这个绝对带感。”
被提点的肥胖寸头,污浊的眼睛盯着远处,闪现满意的猥琐亮光,“你小子眼光上道,情况摸清了吗?”
“那是当然,没摸清敢耽误老大你时间吗,初一三班的,叫江梦萦,家里情况应该还不赖,是老大你喜欢的白富美那款。”
胖子豪气拍了把对方肩头,“行啊小子,没白疼你。”
落日半个头隐去,周遭光线也暗了一半。
黑暗最易滋生罪恶。
谢极由听的眉心紧拧,对方却还没完没了。
胖子起身,“走吧,去会会。”
瘦猴着急制止,提出个更优方案,“别啊老大,我都给你安排好了”,他清清嗓子,摆足了架势,“这会正是她家人来接她的时间,这会时间赶”。
他神气十足地拍了拍胸脯,“就她那小区,物业保安是我舅的前工友,那可算是熟得很的关系,我打声招呼我们每天去蹲点还不容易,我就不信她没有自己下楼的时候。”
“那小区里绿化足,全都是草啊树啊的”,他嘿嘿一笑,向胖个子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想做点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瞧着安排的太好的小弟,省心乐呵:“行啊,好学校出来的就是不一样,那话怎么说来着——运筹帷幄,你小子还有点当军师的潜质呢。”
“那还不是强哥您带的好。”
“你小子,会——”
“喂——”,懒洋洋的散漫声线恣意妄为,毫无眼色的将对话打断。
谢极由就那么吊儿郎当坐在看台上,一只脚踩着下节阶梯,另一只则不安分地往下抻,没什么正形的摇啊摇。
“带的哪里好?”,他望过来的瞬间,连找茬都气定神闲,“带的进监狱的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