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米姐姐，你这是要讲古吗？”

“我想听，我想听！”

“我爷爷活着的时候也爱给我们讲古话,后来他饿死了,我就再也没听过……”

这个孩子的话说完,刚刚有些情绪高涨的孩子们，瞬间又低落了下去。

“我奶奶也是饿死的。”

“我那个刚生下来三天的妹妹,也是被饿死的。”

“我想我爷……呜呜！”

眼看着孩子们眼睛里又要冒出泪花,米丫急忙提高了一点声音说：“好了，大家还想不想听故事？”

孩子们这才强忍住泪水，眼眶红红的看向了她。

米丫清了清嗓子,用舒缓的语气说：“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时候，咱们老祖宗们也闹过饥荒,不过他们不是因为旱灾，而是水灾”。

听到这里，所有亲身经历过逃荒的孩子们都竖起了耳朵，瞬间被带入了故事。

“水淹没了所有的田地,吞噬了所有的庄稼。别看咱们现在能抓兔子,但老祖宗他们那时候被水淹的连兔子洞都找不到。”

“他们和咱们一样，也是忍饥挨饿，面临绝境。”

“到处都是水，天上还在不停下雨,哪都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有人就哭求龙王爷不要再降雨,可是雨还是下个不停。”

“老祖宗却说,这有什么？龙王爷不管咱们，咱们就自己来当龙王爷，咱们自己把这水赶回海里去！”

“于是老祖宗带着人们开挖水渠，修整河道,遇到挖不动的地方，老祖宗自己就变成一头山一样大的牛,用牛角一拱就把山拱开了，水就顺着流了出去。”

“老祖宗还做了一条鞭子,这条鞭子打在山上,山就挪开地方给水让道,谁也不能阻拦老祖宗赶水的脚步。”

“就这样,花了好多好多的日子,老祖宗终于把所有的水都给赶回了它们该去的地方。”

“田地露出来了,粮食能种了,人们吃上了饱饭,把本来祭祀龙王爷的用品,都祭祀给了老祖宗。”

说到这里,米丫停了下来,发现满满一锅肉汤已经熟了。

而孩子们还沉浸在故事当中，一双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她,仿佛自己也化身为了那位搬山填海的巨人。

“好了，故事讲完了，吃饭吧。”米丫招呼一声,开始给大家发勺子。

孩子们默不作声的接过木头勺子，忽而有人问：“那后来呢？”

米丫笑着说：“后来自然就有了我们，我们都是老祖宗的后代,我们骨子里也都流淌着搬山赶水的能力”。

听到这里，所有的孩子都齐声发出惊呼。

“我们也能？！”

米丫率先舀起一口肉汤，把热乎乎的汤水喝下去之后,才慢悠悠的说：“当然能了”。

“以后,我们的后代见山搬山，见海赶海,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孩子们鸦雀无声的捏紧了勺子，被她所描述的场景震撼,也为她所描述的未来而心驰神往。

“原来我们这么厉害……”三丫小小声的说。

别的孩子虽然没有说话，但毫无疑问，三丫代表了他们的心声。

米丫拿起勺子敲了敲锅：“我们厉害着呢！不过现在,我们还是先吃饭,吃完饭了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有大工程等着我们”。

就在少女娓娓道来给孩子们讲故事的时候，距离营地旁边二十丈之外，一座树冠茂密的松柏之上,一个欣长挺拔的影子斜倚着树干,正在侧耳倾听她的声音。

黑暗遮蔽了他的身形，他动静比猫科动物还要小,尽管树枝被风吹得簌簌而动,但他贴着树干的身躯却稳如泰山。

这是一个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男子,肩膀宽阔、腰肢劲瘦,窄袖之下的双臂肌肉鼓起，充满了力量。

他的双眉浓密飞扬,浓眉之下的眼眸深邃狭长,挺直的鼻梁下,一双似笑非笑的嘴唇饱满而湿润。

当听到大禹治水的故事,这个俊美的青年男子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气音，好在因为距离够远，而且那群孩子没有一个身负武功，所以就没有捕捉到他的动静。

他静静的遮住口鼻，以免自己再度发声,不过明亮的目光却穿透黑暗，直奔火堆旁边正在讲述的少女而去。

*

第2天早上,睡在树皮搭建的庇护所中的孩子们是被冻醒的。

外面霜降了。

近处的枯草，远处的灌木,上面都有一层薄薄的白色冰晶。

霜降是秋季所有节气当中最晚的一个,而米丫他们眼前的不只是节气当中的那个霜降,而是地面真真正正的结了霜。

每当霜降来临,都标志着秋季结束,也意味着一年当中最严苛的时段缓缓拉开帷幕。

看着外面枯草上浅浅的一层白,米丫握紧了手中的斧头。

她转头招呼田招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