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

天色阴沉，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行人撑着颜色不一的油纸伞穿梭于街巷间，往上处看，像是一片片随意漂浮的浮萍。

雨势不算大，街边的棚摊还未收，云瑶撑着一把绘着竹叶的油纸伞停在了一座摊前，青翠的伞骨衬得她手指葱白。

她一手撑着伞，一手在摊面上挑选，扫了一圈后选中了一样——镶着银丝的白玉冠，做工精致，看着也很贵气，她不论价格，当机立断就买下了这个。

“小姐，可是要买给墨公子的啊？”丫鬟小怡一脸明知故问地问道。

云瑶红了脸，娇声喝道：“就你多嘴。”

墨寒随着父亲入京迟迟未归，云瑶守在窗前望着天色发神，天色早已放了晴，空中飞着几只纸鸢，孩童们的欢笑声隐隐约约穿过高墙传入她的耳中。

幼时她与墨寒一同放纸鸢，纸鸢飞得很高却总会断线，摇摇曳曳地落在远处，他们便会嬉笑着跑去捡。

她又想起去年春时，墨寒邀她乘船游山，两岸高山相对立，一条长河青水碧，墨寒站在船头说，待她明年及笄之时，会有一件特别的礼物要送与她。

距离她及笄之日还有两月，墨寒应是能赶回来吧。

轻风浅浅拂过，叩响檐铃，云瑶靠着窗棂闭目聆听，笑意温柔。

小怡抱着一幅画跑了进来，欢欣雀跃道：“小姐，墨公子派人送了画来。”

云瑶欣喜，展卷而看。

这是墨寒亲笔画的，画中人便是她，手执轻罗小扇掩唇而笑，身姿窈窕正拨弄着一支杏花，一身素白轻纱和杏花映衬得相得益彰。

落款便是她的名字。

旁边还附了一行小字：念及瑶瑶姓名，落款又偷走我好多时日。

云瑶看红了脸。

小怡在一旁打趣，“墨公子应是想念小姐想念得紧，这才先派人送了画来聊表相思之情。”

云瑶的脸更红了。

“好你个丫头，竟敢调笑起我来了。”云瑶佯装要打。

小怡笑着跑开了，“小姐，我去看看还有没有送别的东西来。”

这个丫头，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云瑶笑着摇了摇头，又仔细端详起眼前的画来。

及笄那日，他会送我什么呢？

云瑶愈来愈是期待了。

五月初九当日，云瑶在长辈的主持下行完及笄之礼。

礼毕散场之后，墨寒一身风尘出现在云府门口，他许是穿过一片很长的松林，衣袍上沾染着浅淡的松香。

他拿出一个装得满满当当的刺绣锦袋，捧在手心里走向云瑶，少年独特的清朗嗓音响起，似风的轻歌，“瑶瑶，打开看看。”

云瑶送开束带，里面颗颗饱满晶莹的红豆便映入她的眸中。

墨寒挠了挠头，道：“瑶瑶，你可知我意啊？”

她怎会不知红豆表相思。

云瑶难掩笑意，低下头抿了抿嘴唇，再抬眸看他时嫣然笑道：“傻子，我早就知了。”

正值梅子熟时，堂前青梅落也不觉可惜，过往年年都算数，而后岁岁长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