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淮镇的人口并不甚多，镇上仅存的医馆现今只有一个，名唤灵善堂。

灵善堂的郎中是个年至花甲的老者，在淮镇行医已有几十年之久了，镇上的人都尊称他一声李大夫。

月影和穆时倾赶到医馆时，李大夫已将赵掌柜的伤口进行了止血并敷上草药做了了包扎。

月影忙走进医馆的里间，只见赵掌柜此时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月影瞧着赵掌柜此时了无生气的模样，鼻头不禁一酸，眼眸霎时红了，她又望向掌柜的手臂上渗血的绷带，没看多久便背过身去，不忍再继续看下去。

李大夫望向月影的身影，微微叹了一口气：“苏姑娘，就让赵掌柜在老夫这安心治病吧，姑娘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若没有旁的事就先回吧。”

“李大夫，我还有有一事想问。”月影踌躇片刻还是开了口，“您是否能通过伤口的大致情况识出掌柜是被何种器物所伤？”

李大夫摇摇头：“赵掌柜的伤口边缘比较平整，既不似钝器所伤，又不似锐器所伤。老夫着实无法看出。”

月影点点头：“那麻烦您了。”说罢，她转头看向穆时倾和柳悟霖：“我们先回去吧！”

穆时倾抬眸瞧见月影依旧通红的双眸，抬手将随身的手绢轻放在她的手心：“走吧，送你回去。”

月影攥紧手绢沉默地朝医馆外走去，还未踏下门前的台阶，月影只见一名身形纤细曼妙，神色蛾眉曼睩的女子迎面向自己走来，她每向前迈出一步，衣裳上的铃铛就‘铃铃’响上一声。那女子走到月影身边，微微点了点头表示礼节，随后走进医馆之中。

月影的视线跟随着那女子的身影一路转移进去，她凝眸陷入沉思。

好像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那名女子……

柳悟霖见月影紧盯着那位陌生的女子，遂上前问道：“苏姑娘，怎么了？那位是你所认识的人吗？”

“不曾认识，方才只是觉得她有些眼熟而已”月影回过神来，“突然想起，那位姑娘好像是之前在踏雪楼弹琴的乐师。”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们走吧。”月影深深吐出一口气。

归家的途中三人一路无话，静默的空气似绢布一般将三人紧紧的缠绕着，些微紧绷的氛围让月影有些喘不过气来。

没过多久，尘香铺的招牌便映入三人的眼帘。

月影脚步有些沉重地踏过香铺的门槛，转身面向穆时倾与柳悟霖：“你们快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穆时倾上前一步，伸出扇子将月影虚虚地拦了一拦：“月影姑娘，你确定今晚还要住在铺子里？今日赵掌柜一事，我总感觉铺子里不太安全。”

“穆公子说得没错。”柳悟霖颔首，“苏姑娘你可还有其他的去处？”

月影无奈地瘪瘪嘴：“我除了这铺子哪还有其他去处……自从我到淮镇后就一直在这香铺中干活儿。”

穆时倾悠然地展开扇子：“月影姑娘，要是实在没去处，你大可来踏雪楼中寻我，住店的钱让掌柜的先记在我账上。”

“那倒是不必了。”月影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一眼，“穆时倾，我看你真是有钱没地方花。你来淮镇也有小半年了吧，就准备一直住在踏雪楼里？再怎么说，你也不是淮镇的人，你家中都没人寻你吗？”

“我从小自由散漫惯了，今日在这儿，说不定明日就在别处了，他们早就习惯了。”穆时倾一拂袖，不以为意道，“而且，无拘无束，游山玩水，放浪江湖的生活又有何不好呢？”

“无拘无束的生活啊……听起来是挺令人羡慕向往的。”月影的视线渐渐移向远处，喃喃自语道。随后，她有些疲乏地点点头：“放心吧，如果真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我会尽快离开香铺的。你们也趁早回去歇息吧。”

冬日的夜幕似乎总是比其他季节降临得更快一些，此时的天空像是一张被人泼上了一层浓重墨汁的宣纸，整个黑了下来。

月影被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扰得情绪不佳，没什么食欲，便早早洗漱准备睡下了。她有些疲惫地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一闭上眼，心中浮现的便全是这两日所发生的画面，怎样都驱散不走。

一时之间，一股燥热涌上月影的心头，她有些烦躁地掀开褥子，打算到院子中吹吹冷风，冷静冷静。她随手拿了件披风，找了块院子角落里的石凳坐下，冷冽的风呼呼朝她脸颊刮过，不一会儿，她的两颊便泛上一层嫣红。

月影的右手肘屈在石桌上，手心将有些冰凉的脸颊撑在其间，她的左脚百无聊赖地踢着地上的碎石块，一块接着一块的。不一会，石子就咕噜咕噜得被她踢得老远。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在院中响起。

月影闻声抬头，寻思肯定是石子撞到了什么东西，便起身循声走去。她迈步缓缓向右上方的角落走去，看到眼前的景象却微微一愣。

角落处并不是砌实的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