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修葺贪墨案-7
李舒隐偷偷回头给了江离阔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嬉笑着拉回宋海意,将她藏在身后:
“太傅,这泥水匠不懂事,阿离这就将她带下去讨罚。”说完又向一旁候着的韩知徐眨眼,韩知徐立马走上前将宋海意带下去。
“韩侍郎,为什么……”
“宋兄弟不知朝中局势,刚刚那举动瞬息之间可要了你的命!”
宋海意默言,她只是不想躲在李舒隐身后偷得安然,是她的责,她自会担。
太傅见人被拉下去,也没说什么,再次举起鞭子的手有些发抖,他亦不愿,亲手鞭打自己最得意的门生。
一鞭下去,衣线炸裂。
二鞭下去,皮开肉腚。
三鞭下去,命已去半。
老太傅颤抖着扔下鞭子,看着始终挺直了腰背的李舒隐,眼中含泪,悲从心起。
儿时鲜衣怒马少年郎,
如今沉默不语颓废人。
三鞭下去,立马转身离开了大理寺,他怕他慢走一步,就会忍不住抱住阿隐,他最疼爱最得意的阿隐。
满地言官纷纷离去。
一脸苍白的宋海意拽开了韩知徐的手,冲上前跪在李舒隐旁边,眼泪止不住往外流,声音嘶哑:“大人……”
谁知大人伸手死死拽住她的手,一脸严肃,声音阴冷:“我是不是对你说过好好待在尚书府!你知不知道刚刚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你在找死,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可我认为大人既是为了救我,此事便与我有关!我怎么能看着大人为我受罚?”
“我宋海意不怕死!该是我的责任我会自己担!”
李舒隐被吼得呆滞,这番言论尽显气概胸怀,倒显得他有几分畏畏缩缩,他微微眯眼审视她,她如此天真果敢反而易出事。
“你觉得……我是为了救你?”
“你一个泥水匠罢了!”
“倘若不是你手里握着吴主事倒卖一事证据,我何必救你?”
宋海意眼泪婆娑看着大人,她有些难以置信大人会说出这种话,又想起当年白相寺内满地尸首,心尖慢慢冷却,大人果然一如既往冷血。
如果她对他没用,想必也会如白相寺流民那般,落得个尸首分离的下场!
可当下要接近大人,博取他的信任,才有机会报得此仇。
“我不信!”她压下心中冷意,面上装得坚定,不管李舒隐说什么,弯腰执意扶起他,见他躲开自己,她更加厚着脸皮去搀扶他。
一旁江离阔看着二人你拉我扯,面上有些惊奇,心中那个奇怪想法再次浮起来,有些为难阻止二人:“你俩个大男人拉拉扯扯好生奇怪……”
宋海意在听到男人时有些不自在松开了手,眼睁睁看着韩赵二人将大人扶起来。
“宋海意!不管我出于何种原因出狱,但我确实不顾大安律法私自出狱,这是不争的事实!这鞭刑是我该受的!你……你莫要多想!”
李舒隐知道她心中愧疚,但他私自出狱不仅是为她,亦是为了案子。他不愿她为此自责,本就是他心甘情愿。
宋海意委委屈屈嗯了一声,惹得李舒隐心头微颤,到底是自己严肃了些,正想开口委婉再说些,一个主事急匆匆跑来:
“狱中吴主事招了那背后之人!
牢中阴暗潮湿,火光摇曳拉长众人身影。江离阔看着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尽显病态的二人:“要不,你俩先回去?我怕你俩死在我大理寺,哪得多晦气啊!”
他看着李舒隐凛若冰霜望了他一眼,幽幽眸底浮起几分不耐烦,连忙伸手捂着嘴嬉笑走过去。
李舒隐收回目光,借着火光低头打量着状纸,看到吴主事亲手按下的手印,心思微沉。
看着宋海意装作无意靠近,想要看清楚纸上黑字,他随手一扬,将手中状纸递了过去。
宋海意装作一副做小伏低样子接过状纸,满口谢谢大人。惹得李舒隐本就阴冷的玉容更加严寒了几分,那毫无节奏敲打椅子扶手的手指又捏紧了几分。
他真的极度不喜宋海意在他面前套上伪装的样子。
而一旁低头看着状词的宋海意却不知道大人此时沉闷心情,看完状词后长吁一口气。
转头看向抱手而立的江离阔:“江大人,小的可否与吴主事说几句?”
“小宋兄弟你自便,当自己家就是了。”江离阔无所谓摊手道。
她点了点头,顿了顿补充一句:“那麻烦江大人为我备一桶冰水。”
江离阔:“……”
还真把这当自己家了,使唤上大理寺卿了,看着李舒隐平静颔首,他拍了拍脑袋,真是请了两位祖宗回来。
宋海意背上暗隐痛意无时无刻提醒她,眼前这人与自己的血海深仇。
她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借力而起,一步一步缓慢且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