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簿公堂
杜袅袅这一庄严叩首,抬起头时,眼圈通红,神情悲戚,似有莫大冤情,却隐忍不发,不卑不亢道:“民女杜袅袅与妹妹杜柒柒,乃滑县良民,去年民女与赵平贵结识,本是郎情妾意,欲缔结婚姻,谁知赵平贵是个负心汉,欺骗民女,转头竟将民女卖给了恶霸,民女拼死不从,从恶霸家中逃出,坠入滑龙江,险些丧命。民女被人救起后缠绵病榻多日,侥幸才保住性命,本以为此事已了,谁知前几日,赵平贵又来找民女,满口说着先前都是误解,是那恶霸要强占于我,让我三日之内筹齐五十两银子,他拿银子去请他的朋友修理恶霸,替我报仇。”
“民女父母早逝,家中无所依靠,又遭遇一场祸事,哪里拿的出这么多钱。况且赵平贵先前害我,民女不知他此举是否故技重施,为防万一,便拿石头装进钱袋里,带着妹妹,跟着赵平贵去见他的朋友。这姓赵的果然没安好心,把我们姐妹俩骗到长乐赌坊,说是要拿我的银子抵债,还要把我和妹妹卖给赌坊,他好换了银子赌钱。”
她声情并茂,字字泣泪,该停顿的时候停的恰到好处,围观人群适时蹦出唏嘘之声,对她充满怜悯,对赵平贵则是恨的牙痒痒,看他那副惨状,反而幸灾乐祸。
嘈杂声越来越大,沈知县不满地扫了堂外一眼,“肃静,肃静。”
场面安静下来后,杜袅袅续道:“民女自问,未欠赵家毫厘,便是拿石头装成银子,倘若赵平贵未存歹心,也不至于此。他夺走我的钱袋交给赌坊老板,老板见钱袋里装的是石头,震怒之下想要擒他,赵平贵趁机挟持我妹妹,要杀了她!”
“哎呀,这人怎么这样!”
“真是活该啊。”
“姓赵的坏透了。”
看热闹的百姓再次爆发感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案子不比说书先生讲的话本刺激。
“你胡说!我那是为求自保,慌乱下不得已而为之。”赵平贵气急,一只胳膊撑在担架上,想要坐起来,激动之下又跌了回去。嘴里唔哝唔哝的,口齿不清,倒显得几分滑稽。
老奴顶着周围人的耻笑,赶紧过去扶起他。
“县尊,杜袅袅这个毒妇,连同她的妹妹杜柒柒,合起伙来蒙骗我,她妹妹一拳打在我鼻梁上,打的我满脸是血。”赵平贵直起上身控诉道。
沈知县看他们各说各话,居中斡旋,“先别急,此事一样一样公断。赵平贵,我来问你,刚才杜袅袅所言,你找她要五十两银子,把她们带到长乐赌坊,是否属实。”
赵平贵:“属实。”
“那你意欲何为?”
“我、我欠了赌坊的债,想让杜袅袅替我筹钱还债,我要是直说,她定然不愿相帮,只能出此下策。”
沈知县了然,又问:“你方才所言,是这个小丫头打断了你的鼻梁。”
赵平贵:“正是。”
沈知县:“杜柒柒,你可认罪?”
小娘子瑟瑟缩缩挨在姐姐身畔,像是被这场合吓到了,一直低着头,听到知县叫她,她迷茫无助地抬起没有聚焦的双目,怯怯诺诺地小声答:“我、我没有。”
杜袅袅仰首道:“县尊,我妹妹生来眼盲,自幼体弱多病,瘦骨如柴,要拄着盲杖才能勉强行走,试问她怎么能在被赵平贵挟持的情况下,打断他的鼻梁呢?这根本就是赵平贵在信口雌黄。”
“就是,就是。”
“这么瘦弱的小娘子,怕是力气小的连一桶水都提不起来。”
“这姓赵的,胡诹的没边了。”
听到围观百姓的发言,立在一旁的赌坊老板吴晓倩,嘴角几不可查地抽了抽。
赵平贵一听风头不对,立即抢白道:“县尊,别听这个毒妇混淆视听,确实是杜柒柒打伤的我。”
杜袅袅质问道:“你说我妹妹打伤你,证据呢?”
赵平贵:“当时有赌坊的人在场,大家都看见了。”
沈知县:“吴晓倩,事实究竟如何,你从实道来。”
吴老板看了这半天戏,终于到他上场了。他毕恭毕敬地道:“回县尊,当时赵平贵拿匕首挟持住杜柒柒,声称要杀了她,我言明杜柒柒非我赌坊中人,威胁无用,让他赶紧放人。赵平贵却势要拿杜柒柒当挡箭牌,混乱之下,赵平贵突然摔倒在地,面部流血。草民猜想,许是他一时不慎伤及自身,但当时事情发生的太快,我们实在没有看清。”
其余打手也附和点头,“是,是这样。”
“什么没看清,当时离我最近的就是杜柒柒,除了她还会是谁。”赵平贵道,“就是她,她一拳打在我的脸上。”
杜袅袅:“你说是我妹妹?”她做出钳制杜柒柒的动作,握住杜柒柒的左手,“你是说,她以这样别扭的姿势,反手打了你一拳?你看看她的拳头,能有缚鸡之力吗?”
“这种角度,怕是个男人都不一定能反击吧。何况还是个瞎眼的小娘子。”
“小丫头身形多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