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柿
绿袖回来时,正撞见了林楚意对着空气张牙舞爪的模样,不免被她家姑娘气笑。
“姑娘这是在做什么?”
“没什么。”
林楚意自是不愿被旁人知晓心中醋意,冷了脸往厅堂走。
绿袖已经在谢氏商行里听说了永安郡主驾临的事,很快猜透林楚意的心思。
“哎呀呀,绿袖可是听说,永安郡主有倾城之姿,京中儿郎但凡见上一面,没有不被迷得神魂颠倒的。皇上有心赐婚,却始终找不到良配。也不知郡主会不会从下禾郡挑一个回去。”
“你就夸大其词吧,她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林楚意嘀嘀咕咕,心里却还是忍不住酸酸。
绿袖笑着凑在林楚意眼下看了半晌,窃笑一声,
“姑娘急什么。反正在姑爷心里,谁都比不过姑娘。”
“就你贫嘴。”
林楚意小脸通红,不自知的抿起笑意。
半晌,林楚意盯着堂屋案前凉下来的茶盏,又道,
“不过,我总觉得这位郡主或许没有尊崇。你看她驾临下禾郡,既无通报,也无接驾,无声无息的。”
林楚意说着,似乎想起什么,问绿袖,
“你回来时,郡守那边可有动静?”
绿袖也觉出奇怪,摇摇头,
“没听见郡守官老爷有什么安排,好像全然不知郡主驾临似的。”
“可怎会如此呢?”
绿袖不解,
“人家说的信誓旦旦的,说这位永安郡主是京城某位王爷的嫡女,陛下跟前的红人呢!”
林楚意对京中人物一窍不通。
她帮着绿袖收拾茶具,思索着,又觉出另一桩古怪来,
“她说是为了找苏美人而来。我现在一想才觉得蹊跷。后宫美人下落不明,府衙不察、监察司不审,却派个毫不相关的郡主来查案。”
这番行径,与其说是查案,倒不如说是打着找人的幌子,另有所谋。
只是不知郡主所谋究竟为何。总不能真是为了觅佳婿而来的吧!
林楚意思虑至此,不觉担忧起来。
不管郡主意欲何为,她直奔谢府,这件事一定与谢家脱不了关系。
可任林楚意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谢家与京中这位郡主的牵扯。她的心里不免慌张起来。
偏生谢惟清送人一送就是一天。
直到月上中天,他才提着一盏八角宫灯回到林府。
“你去做什么了!”
林楚意一直守在门边。
她担惊受怕了一整天,生怕郡主算计了谢惟清。哪想,人家却安然无恙提着美人想赠的灯笼回来。
那一刻,林楚意又气又急,险些绷不住眼泪。
“抱歉,可能是小厮的口信没送到,我和郡主去寻找苏美人的下落了。”
谢惟清说得平淡无波。
林楚意瞧他真诚,只道是这傻子莫不是着了郡主的道。
她不气了也不醋了,一心担忧着,走过去拽过他手里的宫灯,
“你不会真的相信苏美人走失了吧?
永安郡主,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排场不大不小,理由不清不楚,就好像是在演戏。”
林楚意抿了抿唇,生涩的嘱咐道,
“她巴巴的靠近你,她的目标一定与你有关。你……你离她远一点。”
她本意是害怕谢惟清有危险,但这话一说,醋意甚浓,林楚意不得不赶紧补充一句,
“我没有旁的意思,就是不放心你。”
谢惟清神色坦荡的点了点头,提步往堂屋走。
林楚意好不容易舒了口气,却听谢惟清突然道,
“昨晚给你说的那件事,考虑的怎么样了?明天吧,明天一早,我送你去杭州。”
怎么又提杭州!
林楚意急了,提溜着灯笼,一路小跑,追到谢惟清身边,
“我不去杭州。郡主心思难猜,我不可能留你一个人……”
“正因如此,你更应该去杭州!”
谢惟清打断了林楚意的话。
不知为何,谢惟清顿步廊下,突然就燃起怒意,
“今天这样的事情,以后只会更多。送走永安郡主,还有永嘉郡主,永宁郡主,每一天都不得安宁。你不能跟着我受罪。”
两人站在漆黑的廊下,只有一盏孤灯坠在林楚意手里,将两人的影子朦胧投在阶下。
灯花摇曳,人影颤动不止。
“你……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林楚意总感觉不对劲。
谢惟清不是莫名发火的脾气。他只是自责愤懑到极致,才口不择言。
“你是不是已经知晓了危险,想要将我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