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谢乐安是从汪楠那儿知道酒吧的事情的。汪楠带着点新奇对他说:“你姐身手挺厉害啊,她就那么一甩,”汪楠一边说还一边模仿谢姝当时的动作,“就这样,就把那个男的甩到地上去了,她还踹了他一脚。”汪楠回想当时的情景,觉得谢姝拿一脚都能让自己产生幻肢痛了,这么想着就忍不住地笑。
谢乐安很惊讶,他知道蒋仲勋把地下室改成了健身房,他以为姐姐只是偶尔去健身,没想到姐姐学了功夫?姐姐到底有多少事自己不知道?
“哎,我发现你姐一到酒吧跳舞,就像变了个人似得。”汪楠不知道谢乐安心里的想法,继续跟他聊天,“她平时有多端庄,酒吧里就有多妩媚,可诱人了。”她看谢乐安在发呆,就拽了一下他,“听见我说话了么?想什么呢?”
“没什么,”谢乐安回过神来,“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她以前也没有去酒吧的习惯。”谢乐安有些落寞,“或许是我离开的时候,她的新爱好吧。”
汪楠察觉出他情绪有点低落,赶紧安慰他:“没事儿,人一旦恋爱了,就会有很多跟以前不一样的习惯。”刚说完,才想起谢乐安不喜欢他姐和蒋仲勋在一起,就赶紧岔开话题,“那个,你琴练得怎么样了?昨天为什么晚上要加练啊?”
谢乐安昨天本来应该按时结束练琴的,他用的是周琛的琴房和时间,但临走的时候,遇到严教授带着个学生来练琴。严教授看到他也很意外,但很开心,对他嘘寒问暖了半天,问他这些年去了哪里?琴有没有坚持练?他还让他现场弹了一曲,占用了他带来的学生的练琴时间。之后严教授还和他聊了很久他的近况,问了到他表哥蒋仲勋和姐姐谢姝。谢乐安临走的时候,注意到那个学生的家长脸都黑了。
“遇到严旭教授,跟他弹了一会儿。”谢乐安对汪楠说。
“就是周琛提过的,很受音乐学院学生欢迎的严教授?”汪楠问,她见谢乐安的注意力被转移了,松了一口气,接着说,“他能在比赛前指导你么?”
“严教授很忙的,而且是学院有名的老师,没有点门路根本请不到他教。”谢乐安回忆着,“但是当初是他来找我的,说我天赋好。”
汪楠有点骄傲:“你那么厉害呢?不愧是我男朋友!”谢乐安看到她臭屁的样子,觉得好笑,又有点微微的心酸。姐姐从来没有因为他钢琴弹得好夸奖过他,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
谢乐安认识严旭教授,是他上初中的时候。严教授那时候就提议,让他跳级去读音乐学院。但是姐姐当时坚决反对,为此两个人不惜大吵一架。姐姐后来就开始限制他弹琴,他当然不服。正是叛逆的年纪,他就偷偷地练,总是逃课去音乐学院练琴。那个时候严教授虽然很忙,但只要有空,就来指导他练琴。从他的身上,谢乐安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和长辈的关爱。他再一次被姐姐发现偷偷练琴时,又和姐姐吵架,无意中说到他对严教授的感激,他记得当时姐姐看他的眼神,像一只嗜血的动物一样,吓了他一跳。后来,表哥就把他的胳膊打断了。
想到这里,谢乐安仿佛又能感觉到左手臂隐约的疼痛。他用右手揉了一下,汪楠注意到了,赶紧问他:“怎么了?最近不是很少疼么?”她过来小心地托起他的胳膊,卷起袖子查看。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对待一件易碎品。谢乐安笑了:“没事,我这是习惯动作,想事情的时候会揉一下胳膊。”
“你要不再去医院查一下?”汪楠不放心。
“之前已经查过了,不是说愈合得挺好的。”谢乐安把袖子拉下来,“好了,我没那么脆弱。”
汪楠看看他,犹豫了一下,问:“你当初说你的胳膊是你表哥打断的,真的吗?”
谢乐安叹了一口气,点点头。汪楠不解地问:“为什么?就因为你阻拦你姐,和他......?”汪楠停顿了一下,这是她能猜测到的最严重的原因。其实在她的观察里,谢乐安和蒋仲勋似乎没有什么大的矛盾。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谢乐安想起了姐姐冲他喊“再弹就打断你的手”时,那副可怕的样子。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跟汪楠说。
这天晚上,谢乐安入睡时,忽然回忆起他胳膊被打断时候,姐姐来看他的事。当时他愤怒地质问姐姐,为什么辜负爸妈的嘱托,姐姐那奇怪的表情。她本来是极其悲伤的,眼泪落个不停。可是听到他的话以后,她突然就平静下来了。她对他说的是“我完成了妈妈临终的心愿,我问心无愧。”然后她就头也不回的走了。之后哪怕他离家出走,她都再没管过他。
他依稀记得很久以前,父母出车祸的时候,他躺在医院里,听到有护士说,母亲临终前拉着姐姐,嘱咐她要照顾弟弟。这就是谢姝照顾的方式么?不让他学琴,让蒋仲勋打断他的胳膊?谢乐安的心中充满困惑,他总觉的他有点不认识长大以后得谢姝了。那个小的时候带着自己到处玩儿,吃什么都想着给自己留一份儿的姐姐,已经完全变了。
谢乐安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