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留

17

“好臭……”

新的一天，竟然是从开门直击面部的恶臭开始吗？

萩原顶着恶臭，坚强地向门外迈出一步。

咦？

步梯的门，好像是刚才关上的。

萩原警惕起来，缓缓靠近步梯门，同时仔细听着是否有细微的会被错过的声音。

越靠近步梯门，臭味就越浓重。腐烂的味道和粪便的气味猛击鼻腔，鼻子感觉快要失灵了。

腐烂的味道，好像是尸臭味。

萩原做着最坏的打算，拉开了步梯门。

“…山田？”

18

你的身后传来萩原君的声音，但是你并不想回头。

不用猜都能知道你身上的气味此时会是怎样，毕竟回公寓时，已经被出门上班的人用想要投诉管理员的目光注视过了。

不过你还是用力擦了擦眼睛，站起身来。

“萩原君早上好啊。”你若无其事地打招呼。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呆在楼梯间？忘带钥匙了吗？”萩原君善良地避开气味话题，问道。

“嗯，正打算回去交番了，干脆去借后辈的宿舍一用。”你回答。

“……”萩原君的声音短暂地消失了一小会儿，“不介意的话，先来我家如何？最近正是寒潮过境，这么冷的天，好不容易才赶回来，不洗个热水澡也太令人伤心了。”

他这话说的很冒险，是一不小心就会被投诉性骚扰的内容，不过你听了又有点想哭。只能低声回应他：“谢谢你，萩原君。”

19

在好心的同事家洗了热水澡，连续用了好几次洗发水你才觉得身上的气味变正常了一些。

原本散发着淡淡烟味的浴室盈满了洗发水的气味，这么多年了，这对幼驯染对这个味道的洗护用品还真是长情。

萩原君找了三个人的衣柜都没能找到全新衣物，询问过你的意见后，拿来了自己的冬卫衣裤放在浴室外，并把你穿回来的恶臭味出动服和拎在手里脏掉的常服毫不介意地丢进了洗衣机。

你穿着厚重的宽大卫衣，拖着卷了好长一截裤腿的裤子，被萩原君提供的毛毯包裹着，还被塞了一杯热咖啡，感动得泪眼汪汪。

“本意是想安慰你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起了反效果？”坐在你身边有一段合适的距离，萩原君手足无措地递上抽纸。

“抱歉，是我的问题，太感激萩原君了，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让我为萩原君也做点什么吧！拜托了！”

“这个还是之后再说吧。”萩原君无奈地伸手，像摸流浪狗似地摸了一下你俯下的脑袋，还好已经吹干了。“发生了什么，山田能和我说说吗？说出来心情可能会变得好点哦。”

“……昨晚，去处理了一件卧轨事件。”

也许你就是在等善解人意的萩原君这句话，话语和委屈源源不断跑出来。

“从凌晨到早上一直都在处理这件事情。尸体即使在这样的季节也已经开始高度腐烂，很明显是从温暖室内移动到铁轨上的。但因为是高龄老人，调查会既麻烦又不一定有后续，系长简单地定义成自杀事件，就让我们现场收敛遗体送去殡仪馆。”你喝了一大口热咖啡，愤愤不平道：“如果都这么做，那现场检视这件事情究竟有什么意义？”

“系长…是刑事课新转来那位呀。”萩原君问，“遗体已经送去了吗？”

你羞愧地低下头：“已经送去了…我做了努力，但是系长根本没有在听一个巡查的话。”

“那就看不到尸体本身了呢。”萩原君若有所思，“照片总有好好留下吧？”

“有的，我照了很多有疑点的部位，不过尸体都不在了，继续追究感觉没什么意义。”

“好！”萩原君一击掌，清脆的声音吓了你一跳：“我昨天是黑连白，山田是白连黑吧？那今天我们就都是休息啰！”

“是这样没错。”你呆呆地看着满脸热血沸腾站起的萩原君。

“那我们去现场吧！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疑点还留在原地！”

“冷静点，萩原君。”你伸手拽了下他的裤腿，“白天电车可是运行状态，我们去也只能看距离铁轨很远的地方，靠的太近就会变成殉情警察二人组导致紧急制动，而且我们根本就没有搜查令啊。”

“也是呢～”萩原君顺着你的力道重新坐下来，笑眯眯地看着你，“那电车停运之后一起偷偷去现场吧，「想要还受害者一个真相」，山田是这么想的吧？才会为了一具注定会被送走的尸体顶撞系长。”

“是不是很傻啊？”你用双手捂住了脸，“毕业这么久还是这么天真冲动，没有变得圆滑一定是乡村交番太安逸的原因。”

“没有哦。”萩原君轻轻地拨开了你的手掌，直视着你的眼睛，“不如说，山田能够这么想真是太好了，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