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赔本的买卖,周家就没有这样的规矩!”
周立华也为难,周家虽说是大户,那几箱子黄金珠宝也不是像丢纸屑一样随随便便就能撒出去,他倒是不介意把钱要回来,就怕他母亲放不下身段。
周立华踌躇的表情被一眼看破,周夫人接着打破他不切实际的幻想,“去把黄金要回来就更不要想,你知道那些人会怎么说我们。只说周家势颓,穷酸尽显都是轻的!”
她沉默半响,语气渐渐软下来,“你爹走后这生意是越发不好做,零一年以后南边开了多少口岸,洋人都南下做生意去了,密云新做起的布行还分走一批顾客。咱们周家不能这时候软了身子,还是为一小姑娘软了身子!”
他母亲说得话他都懂,无一不是为了周家考虑,况且,他想施展抱负,跟着搞革新难道不需要钱吗?
母子的对峙最终以儿子的失败结束,周立华眉头紧锁,换个话题打破诡异的僵局。
“母亲,听说立泽死后,他房内夜里出现一幅血图?”
“嗯。不知道你弟从哪儿弄来的,看样子是价格不菲的古画。”
“一眼便能看出价值不菲?”
周夫人似有几分不屑:“周家虽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这么些年我跟着你爹走南闯北,见过的好东西不少。”
“母亲,那幅画我想看看。”
“那画泽儿不知从哪儿搞来的,你若是想看,切要注意分寸,别给周家招祸。”
周立华揖礼退出:“儿子心里有数。”
周府管家周二带着周立华拿出了那幅画,问道:“大少爷看这画做什么?”
他自不会说是宋许儿想看,只是三言两语搪塞过去。
“听说极有可能是名画,虽被血染,亦可睹半面尊颜。”
穿过弄堂,绕过两三长廊,假山的洞巢里家养的毛正卷着尾巴冬睡。周立华一眼望去,被假山隔着的对面长廊宋许儿和府里的丫头说说笑笑,已然打成一片。
木门失修,风从缝隙里灌过,随开门声一起发出吱呀的响动。
周立华掸掸面前的灰,十分疑惑:“母亲怎的把画放到这里来了?”
“夫人说这画不吉利,这才放到杂物间。”
“周叔你去忙吧,我自己看看。”
“诶。”
这画卷委实有些长,铺陈展开后如她们所说,用料工艺皆不菲,打眼一看便知是官家的东西。这年头乱,许多东西都随纷乱一起流落民间。
只是不知他二弟一个足不出户的书生在哪个地方搞来了这样的好东西?
画的左半边几乎快被浓血浸透了,依稀辩得几根线痕。
周立华自己看了好一番才把画卷起来,揣进衣袋。
是夜,宋许儿早就在书房等着他了。
“看你和府里的姑娘们到能凑到一堆。”
“聊聊府中八卦轶事而已。”
“聊了些谁的轶事?”
宋许儿拉开椅子请周立华就坐,一脸高深莫测,“周先生想知道自己去问,我只听谣,却从不传谣。”
周立华扫干净书桌上的杂物,慢慢铺开古画,不再多问。
宋许儿一面等画展开,一面接着自己的话茬,“有关于你的,有关于周小公子的。”
古画整整占据了一张桌子,抛去那滩渗人的血迹,这画着实吸引人。
于是她和周立华一样,瞪着眼睛看画,活像被吸进去一样,良久才蹦出一句:“这画有问题。”
她指着画上的血迹说道:“这血迹的分布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宋许儿一语中的,道出了周立华心中的困惑。
他初时看到那幅画便觉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只能巴巴地干瞪着,此时再看这画,确如宋许儿所说,血迹的分布有点奇怪了。
他又看了两眼,接道:“这画怎么只有左边有血迹?”
宋许儿摇头,拧眉沉思,说道:“不对。”
“确实不对。”
“这右边也有一滴血,周边散着不太明显的血点子,已经褪色了,只有残留的圆痕。”
周立华顺着宋许儿手指的方向看去,才注意到这个细节。
圆痕距离血点很近,倘若不是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宋许儿站远了一点,歪头,半响后才重新靠近周立华。
“这滴血像不像从空中落下去的?”
宋许儿绘声绘色的比划,怕不够形象,又收起了画放了一张白纸在桌上,端来砚台,说道:“麻烦先生了,我不会磨墨。”
周立华倒也不稀奇,女娃子没读过书,没捏过笔,不会磨墨不足为奇。
他动作流畅麻利,两三下就出了墨。
“够了,先生。”
砚台分量比宋许儿想象中大,她左手扶着右手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