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京南行(一)
她挽发。
弄好后,她摸了摸他挽好的头发,灵光乍现,对他说:“我去换件衣服。”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件旗袍,对他说:“这样是不是更搭。”
他点头。
她换好衣服后,本想穿高跟鞋的,但想着采风,走路的时间更多,她带的都是平底鞋。
她抱怨道:“早知道带双高跟鞋了。”
“等下我们去商店里买。”他哄着。
她笑:“好呀!”
他们找了家酒楼,点了些京南特色的菜。
“京南人的口味好淡。”她瘪着嘴说。
她习惯了重口味,突然吃些清淡菜,有些不适应,吃了几筷子她就不想吃了。
“你多少吃点,不然半夜会饿,”他夹了一筷荷叶虾仁到她碗里,“这个不错,你尝尝。”
看在这菜是他夹的份上,她尝了尝,虾仁裹着荷叶的清香,除了淡淡的盐味,就是虾仁本身的味道了。
“太淡了,吃不惯,”她说,“我还是看你吃。”
他也不勉强她,“等下逛街的时候,给你买些吃的。”
“嗯!”她点点头。
京南菜对谢槲洲的胃口,他便吃得有些多。
起初,她看着他吃,后来,她的目光移向了别的地方。
他问:“在看什么?如此着迷。”
她说:“灯下平淮河。”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河波光粼粼,像一条闪着光的带子。河上泊着几只带蓬的小船,摇摇晃晃。岸上的长廊挂着一排排灯笼,暖黄的灯光又映照着平淮河。
“平淮河的美,是六朝的脂粉淬炼。”
“难怪世人说,见了平淮河,其它河只能成为将就。从前觉得是夸大,如今亲眼所见,此话不假。”
“想去看看吗?”他问。
她不假思索道:“去。”
谢槲洲结了账,同她慢慢走去平淮河岸。
河岸上还有船在营业。
平淮河上的船有两种,一种大船,一种小船。
大船修得豪华,可同时容纳四五十个人,船舱里装了泛蓝光泛绿光的玻璃,安了大理石地板,服务员都是穿西装打领结。
而小船与之相比实在简陋。棕榈铺成顶,顶下挂着两个红灯笼,船上放了一张小木桌。一条船只能容纳三个人,两个客人,一个船夫。
大船高傲,没有船夫吆喝他们上船,而小船要谦逊得多,船夫一见了他们,便笑吟吟地吆喝着他们上船。
“要坐船吗?”他问她。
她迫不及待地回答:“要。”
他付了钱,率先上船,而后转身递出手,扶着她上船。
他们坐稳后,船夫划桨,船缓缓地动,将平坦的河面划分开,像一面碎了的镜子,满是裂痕。
她看着两岸倒退的景色,不知名的昆虫有一声没一声的鸣叫,像在开一场盛大的演唱会。长廊上油纸做成的灯笼被风吹地左右摇晃,似在替那唱歌的虫子伴舞。
夜里的平淮河,比之白日更加喧嚣。
“手工鞋。这店真奇怪,别的店都是亮堂堂的,独它有些黑。”她看着岸上那家店说。
船夫说:“这家手工鞋,可是有历史的。从民国传到今天,老板的祖宗,是专门给一位富商夫人做鞋的。”
“给富商夫人做鞋的,那手艺定是十分了得。”
“正好要买鞋。去看看。”
她点头。
船夫将船停在岸边,他们顺着梯子走上去。
这家店的装潢用一个字形容便是“古”。牌匾上“手工鞋”三个字是用毛笔写的,门是木门,雕花镂空的,檐下挂着的灯,是仿的走马灯,暖黄的灯光照在牌匾上、照在门上,似乎只要推开门,就能穿越时空。
叶青梧走进去。
正在做鞋的老板抬起了头,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一直跟在叶青梧的身后,随时为她服务。
她瞧着摆在架子上的鞋,出了神。
那鞋是红色的,不是皮的,而是布的,上面绣着合欢花。
“这双鞋卖吗?”叶青梧问。
老板说:“卖。”
“可以试吗?”
“可以。”
老板拿起鞋,看了眼尺码,问:“三十六码,合适吗?”
“合适。”
他递给叶青梧,她坐在椅子上,正准备脱鞋,谢槲洲这时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
“我来。”
他抬起她的脚,脱下旧的鞋子,换上新的。
换好之后,她走到镜子前,细细看这双鞋与自己今日的装扮是否搭。
回身之时,看到一张挂在墙上的老照片。照片泛黄,已然变得模糊,但还是能瞧出照片的主人公是位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