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风雪尽(一)
飞在空中,大地一片苍茫,除了白色,就只剩腊梅花的颜色了,她此刻有些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在房子里种上红梅。白雪红梅,一定好看。
听说寒山寺又修了个梅园,各种梅花都有,那不如就去看看。她在心里告诉自己。
“意浓,你觉得呢?”叶沉喑又问了她一遍。
岑意浓收回目光,低头抚弄腊梅花瓣,“那就去看看,去看看红梅。”
去看看鲜艳的东西,让自己平静的心,激起一点涟漪,虽说不能像火一般炽热,但也不能如死一般寂静。
他们出门时没带伞,回家时落了满身的雪,叶青梧用手替他扫干净,扫到头顶的时候,忽然说:“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与你到是像,原是黑发青年,因雪白头。”
谢槲洲摇头,说:“错了,让我白头的不是雪,而是你,我只想与你共白头。”
他目光深情,明亮的眸子里映出她的影子,窗外雪落,风一吹就瑟瑟发抖,而屋里炽热,弥漫着爱的味道。
晚上,他们吃锅子。羊肉在锅子里一涮,沾上麻酱,香气四溢,当然,这是谢槲洲的吃法,叶青梧不喜欢,她喜欢沾着辣椒酱吃,这样吃,不容易腻,更上瘾。
“明天,我们去看看姑姑吧!”
她想姑姑了。
“好。”他应着。
她与岑意浓的争吵,坏了周眉大喜的日子,虽说后来道了歉,周眉表示不介意,但她心里还是过意不去。
谢槲洲懂她的意思。
“你以后不要去叶宅了,她是不会见你的。”
“可她是你母亲,我总是要去见一见的。”
叶青梧没有反驳的理由,只能由他。
风吹了一宿,雪落了一宿,寒冷不知何时才能过去。
第二天,叶沉喑开着车带着岑意浓到了南山山脚,因为游客过多,他们无法开车上去,只能走着去。
南山还有绿意,松柏长得极好,不过覆盖了一层白雪,若是雪再大一点,就要与这银装素裹的山融为一体了。
今日拜佛的人很多,或许是要过年了的缘故,大家都去求平安,烧香,祭祖。
叶沉喑牵着岑意浓的手,走在台阶上,边走边说往事。
“你还记得咱们上次来寒山寺是多少年前吗?”
“记得。二十二年前,我怀着青梧,心里总慌得很,夜晚老从梦中惊醒,于是,你带我来寒山寺求佛。我支开你,独自向佛祖说了我的梦,”说到这里,岑意浓顿了一下,情绪突然低了下去,“可是,佛祖还是没能解决那个梦,一梦就是二十二年,或许会更久……”
原来,一切都是有痕迹的,而他只是没有注意到。
叶沉喑看着她的眼神里有深深的歉意,“意浓,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我有意为之,你肯定不会知道。”
叶青梧他们来到山腰别墅,谢公他们正围炉说话。
谢言熙说了自己小时候爬树裤子掉了的事,惹得大家哈哈大笑,不过谢公笑着笑着就不笑了,“我记得,这事儿还有青梧。你教唆她爬树,她爬上去了,你爬到一半,裤子掉了……青梧那丫头,有好久没来了吧?”
“是有好久了。”叶兰徽忧心说。
“叔叔也是,有好久没来了。”谢言熙说。
谢公叹了口气。
心里憋屈,替谢槲洲和叶青梧憋屈,岑意浓怎么就不同意呢?多般配的一对,怎么就不同意呢?
叶青梧和谢槲洲在一起,谢公是打心底里高兴。
青梧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同谢言玉、谢言熙一样重要。所以,他只盼与她相配的人,不光要优秀上进,还要知根知底。而谢槲洲刚好满足了所有条件,只是,他们鼓起勇气说出了口,其他相关的人都同意了,而她母亲不同意。
“你觉得青梧同槲洲般配吗?”谢公忽然问叶兰徽。
“父亲,您让我想想怎么说。”叶兰徽说。
“好。”
一时安静。
过了会儿,叶兰徽说:“从相貌、家世来说,自是配的。但从家庭关系来说,自是不配的。您知道的,燕北谢家人际关系复杂,青梧是处理不来的,她心思简单,复杂的,她不会……”
其实,叶兰徽最初是站在岑意浓那一方的。抛开辈分不谈,就从谢槲洲这个人来说,她觉得,叶青梧掌握不了他,他也给不了叶青梧幸福。可当谢槲洲跪在地上,求她成全时,叶兰徽动摇了。
谢槲洲是个极其高傲的人,如今为了叶青梧跪在她的脚下,这一刻,她脑海里浮现一个念头,谢槲洲爱惨了叶青梧,也是这念头,让她倒戈了,选择同意。
晚上,她如小时候一般哄着叶青梧睡觉,她说:“姑姑,我喜欢谢槲洲。十八岁那年,谢公八十大寿,我于堂上向谢公祝寿,撞进他深邃眼眸。此后,岁岁年年不能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