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系红绳(二)
霍淮初到嶂溪了。
她与谢槲洲亲自去接。
晚上他们为他接风洗尘,吃了饭,他忽然提起:“青玉楼在哪里,想去看戏。”
“在前边。”叶青梧引着他去。
他们晚上都忙,便没留下陪霍淮初看戏,同他说了回去的路,就离开了。
他们走后,霍淮初盯着戏台子出神,脑海里的一幕幕,眼前的一幕幕,终归是有些不同的。
叶青梧近些时候总是心神不宁,恰逢霍淮初想去寒山寺,但谢槲洲没空,所以她就约上南山月同霍淮初一起去。
路上,霍淮初很少讲话,大多是她和南山月讲,他只会偶尔应和两句,或者等他们说完后,他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但尴尬还是在他们之间萦绕,即使他们与霍淮初并非第一次见面了。
“你去寒山寺带他做什么?”南山月小声问。
叶青梧小声答:“不是我带他,是他带我们。”
“什么意思?”
“近来醒后心神不宁,总担心有事发生,所以来寒山寺求个心静。槲洲在忙谢家祭祖的事儿,没空陪我。恰好他要去寒山寺看看,槲洲就让我约上你,同他一起去。”
听她说完后,南山月关注的重点不在是霍淮初,而是叶青梧:“心神不宁当去医院检查。”
“检查过了。没查出什么。这才去寒山寺求心安的。”叶青梧说。
有些时候,科学无法解决,那就只能寄托于神灵了。
他们不知走了多久,当寺院钟声响起的那刻,他们也到了。
叶青梧望着“寒山寺”三字。墨色的字,苍劲有力,一笔一划,锋利的像刀,她想起了谢槲洲的字,也是这般。
她有时候看不透他,就像是有一层看不见的布遮挡住了他真是的模样。
他通晓历史,喜读诗书,当是副儒雅模样,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似乎并非这样。
他应当是怎样的?
灯红酒绿,虚与委蛇。脸上带着笑,心中带着狠?
“施主对这字感兴趣?”一个陌生声音响起,叶青梧直视眼前,是个灰色长袍的僧人。
“有点。”叶青梧笑着回道,“这字锋利像刀,隐隐还露着杀气,佛门乃是清静之地,与这字矛盾了,我便久看了些时间。”
老和尚说:“这字写于民国,至于民国几年,我们不知。听主持说,这寺是一位商人投资修建的,所以寺名也是那位商人写下的。而这字带有杀气,或许是因为时代的缘故。”
叶青梧想起了从前谢槲洲带他来南山所讲的那个故事,他说寒山寺从前叫万佛寺,因万佛寺被山洪摧毁,所以修了新寺,弘一法师为了感念那位富商而找他写下寺名——“寒山寺”。
她以为那故事是他编造,从未想过是真,她不禁好奇问道:“是哪位富商?”
僧人向她作揖,颇为歉意道:“这位富商并未留下姓名。贫僧也不知道。”
未留姓名。
力排众议,变卖家产也要修一座寺庙,给一众僧人一个归处,这样的富商,竟然未留姓名。叶青梧的心没来由的痛了一下。
那僧人和她闲聊了几句便告辞了。
他们往里走,霍淮初想自己去看看,便同她们约好时间,到点在佛寺门口集合。
寒山寺香火旺,大雄宝殿里跪满了人。佛祖端坐在高处,面容慈祥。
叶青梧站在殿外,等着人少了才进去。她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闭上眼虔诚的向佛祖叩首。默默的在心里祈求岁岁年年,无病无灾。
等她睁开眼,瞧见同样虔诚祈祷的南山月,心下疑惑,她何时信佛了?
南山月是无神论者,不拜佛,不信鬼神。
她想问她,但此地不对,便咽下了心中疑惑。
出了大雄宝殿,她小声问她:“你何时信佛了?”
她回头看了眼那俯视芸芸众生的佛祖,只道:“入乡随俗。”
她不信,接着问:“可是……遇见了什么事?”
一个人的信仰不会轻易改变,除非遇到了无法解决的事,才会寄托于神佛。
南山月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别多想。当真是入乡随俗。”
“真的?”她半信半疑。
“真的。”她握住她的手,“寒山寺后院,有棵许愿树,听说很准,咱们去看看。”
南山月拉着她向后院走去,走到半路,瞧见有人摆摊抽签,“不如抽一签,看看能不能解决你心神不宁。”
叶青梧摇摇头,她不喜欢求签。所谓求签,好坏参半,求好了肯定皆大欢喜,可若是求差了,便是增加伤悲。
正要走时,摊主道:“抽签十块,解签十块。”
南山月听着不贵,不像有些地方动则上百,脚步顿了顿,拉住叶青梧:“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