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持
上明月。
方见溪心神回转,带着林忠回了书房。
随她去吧,原是他强求。
“镇国公穆家,并未听说在杭州府有什么产业,那小世子这趟来也并未带什么人。”
方见溪坐在书案后的扶手椅上,听林忠在下面回话。
那穆朝恩是镇国公府上下的眼珠子,此行必定不会以身犯险,现下浙江十一府波诡云谲,并不太平,他此行来身边竟只带几名侍从。
他才不信他是来玩乐的,事出反常必有妖,只一时,他也想不通穆朝恩来做什么……
“大约还有几日能到?”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问林忠。
平素这些他自己都能算,只今日心中烦乱,便想躲懒。
林忠愣了愣,拿了纸笔开始在一边算起来。
方见溪耳力一向不错,听到林忠竟还要动手才能算出来,只觉得自己当年是否是真的看错了这个人。
原以为是个极聪慧的,没想到现下这么愚笨。他有些怀疑将他招来还洗白身份,究竟是对还是错……
“还有六日。”
方见溪无奈出声,他实在受不了细细碎碎的声音了,还有林忠口中嘟嘟囔囔的,不就是算个数,他还要动口。
林忠抬起头就看见方见溪锐利的眼神,像是马上忍不住要杀了自己,他脖子一凉,往扶手椅后面缩了缩。
方见溪再受不了他这窝囊样子,哪里还有当年令人闻风丧胆的夺命刀的威风。
他拿起手边的黑檀木镇纸扔到他脚边。
“滚出去。”
他声音并不大,林忠却听清楚了,一溜烟儿跑出去找十七了。
方见溪躺到贵妃榻上,闭上眼犹豫要不要给扬州府那边写封信……
他不能再想温景元了,不能再想她了。
他听见外头起风了,树叶之间撞击的声音并不刺耳,倒让他心静了。
……
马车四平八稳地在路上行走,宝珍窝在她怀里正在睡觉,小脸红扑扑的。
萱风也在帮凡月上药,一处是额头上已经结痂了,另一处则是膝盖上,已经是大片的青色。
景元拿了最好的伤药给她。
一行人行到一处巷子里,平素偶尔会有农户拉家常的声音,现下却没什么人,安静的诡异。
景元眼皮一直在跳,她看着前面一晃一晃的车帘,总感觉有什么不对。
所幸也快到温宅了,她出声吩咐车夫尽量行的快些,她想早点回去还能赶上陪母亲用午饭。
她没等到车夫的回应,天气渐暖,温宅早换上了轻薄的车帘,她抬起眼睫,看到车帘晃晃悠悠,上映出点点暗色。
她几乎一瞬间就反应过来,那是血迹!
景元心里一震,脑中亦是一片空白,而后反应过来将宝珍猛地扔进萱风怀里。
她则在那个瞬间被外面一个面容狰狞的刀疤脸拖了出去。
来不及挣扎,身子跌跌撞撞磕在车架上,他现在才知道方见溪那时候抓着她的手臂都是轻的,此时此刻才是真的疼。
景元霎时出了一身冷汗,抬眼望去,只见两方院墙上都是些拿着刀剑的男子,作土匪装扮,一个个眼神冰冷,凶神恶煞,看着她们像看着一群死人。
景元低头就看见那车夫的尸体,恶心的差点吐出来,他被截成两节,还能看到里面……,眼睛却睁的很大,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死了。
她知道她这是遇见亡命之徒了,这群人,都是不怕死的。
萱风想要出来拉她,却在看着尸体后面色发白,动也不能动一下。凡月和宝珍则躲在车里,两个孩子互相抱着瑟瑟发抖。
右边墙上一个匪徒从上面跳下来,将手里的刀顶在萱风脖子上,刀剑锋利,萱风又一直颤颤发抖,细白的脖颈此刻竟沁出了血珠,看得景元心惊胆战。
“回去告诉方敬莲,他家小娘子被我们绑了,要人的话让他今夜子时一个人来避风寨,我等好汉陪着他小娘子一起等他。”
他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若方见溪过了时辰不来,这群人定会辱她。
景元强撑着没有慌神,一时间庆幸方见溪对她那几分心思。
可他那样的人……会救她么?她有些不确定。
而后那匪徒以手附在她口鼻之上,她再没了意识。
有迷药。
萱风看着景元直直倒下去,面色更是惨白了三分。
“死不了,这马还能用,要想她日后清清白白的活,就马上回去报信!”
那匪徒一只手提溜着景元颈后的衣料,语气狠辣,将萱风吓得腿一软栽到了车里。
但她不能倒,她得救她的姑娘!
萱风拉起缰绳,转头往回走。
这件事绝不能让温家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