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体

苒华觉得她的建议可能闯祸了。

她一挥手，空间又恢复原样。苒华急忙上前几步把倒在地上的人扶起来，试了试呼吸才安下心来。

她摇了摇男子，问：“你感觉怎么样？”同时心里暗自蹊跷：按理说所有物种 “进化”到最终都是一个“类人”的形态，只有神与人得天独厚，天生就是这样。然而其他三族——仙、妖和怪无论如何都很难抛弃自己最初的样子，就算人形再怎么完善，也总能变回本体去。实际上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自我保护——如果失去人形，还不算是前功尽弃，只要本体还在就还有重修的机会。像这样有本体却似乎变不回去的……苒华心里一沉。

似乎就只有所谓的“魔”。

根据苒华不怎么全面的知识来看，“魔”应当分为两类，一类是天魔，与神一样天生地养，却似乎在上古时期就灭绝了——那时苒华已经存在，但由于她封印了记忆，当年的事情都模糊不清，只记得……那是死伤惨重的一场战争，所有的神明都牺牲了。

而现在仅存的魔族，无一例外，都是“人魔”，由除了神仙之外的几族堕落而来，他们或是一味追求力量，迫不及待地抛却自己的本真，变成不人不鬼的模样；或是要以凡人——或者没有力量的鬼魂——之躯，获取如神仙妖怪一般强大的能力或悠久的寿命，下场也只有两边都容不下。

而这些“人魔”，也会被人界自发地排出，被强制送到地界的“地狱”，历来，地界的作用除了处理轮回的事，就是关押人魔。

虽然苒华记不清具体情况了，但她确定地界十分牢靠，那里和其他两界的通道早在一千年前就彻底被毁了，就算地狱没关住人魔，他们也不可能跑到人界来。

然而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苒华心里疑窦丛生。

“咳咳……”男子悠悠睁开一对浅金色竖瞳，眼睛眨了眨便变回了常人的样子。苒华暗道这也是个疑点，是他身上唯一“非人形”的部位，却似乎可以切换自如……太奇怪了。

他对刚才的事也很疑惑，刚才本来就要恢复本体，却忽然就失败了，他自己也遭到反噬。就像……本体与人身被割裂了一样。

那个“本体”对他来说，似乎已经不存在了，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他记得自己绝对与魔族毫无瓜葛。

他注意到苒华盯着自己眼睛看，哑着嗓子问道：“怎么了？”

“你的眼睛……”苒华抬手比划了一下，“刚才是竖瞳，金色的。”

男子轻轻抚上眼角，显得有几分疑惑，但记忆里他也确实有那样一双眼睛，也就不追究了。

他咳嗽了两声，道：“苒华，我知道你想到了什么，但我保证我与魔族无关，如果不信，我可以……”他猛地停了一下，改了口：“随你找个证明的法子吧。”

苒华没想到他就这么说穿了，一时有点尴尬，郑重道：“那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不信也有点说不过去了。我们先揭过这件事，你填个表……”她开始翻自己的包。

苒华从包里拿出几张打印纸，上面用规整的宋体洋洋洒洒印着近一百条问题，从名字年龄种族到上次入世是哪年、平时是否有特别的注意事项，事无巨细地堪堪在最后一张纸末尾写完了。这是她问青龙要来的，机构特供，上面有隐藏的咒文，如果有人写了假话，她立刻就会知道。

男子看见问卷，新奇地拿起一张看了看，问道：“这是……”

苒华道：“希望你如实相填，你用得惯圆珠笔吗？不行的话我可以找个毛笔……”

“啊，”男子指间金光一闪，纸面上立刻浮现出红色的咒文，他带着笑说：“做得很精巧，不仔细看发现不了。”

苒华：“……”

“不要担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看。还有，谢谢，我那个时代也有这种笔，勉强用得来，不必费心了。”

苒华真的要叹气了。

她把纸从对方手里拿过来，认真道：“我很抱歉。但两族之间的和平来之不易，不得不小心对待。造成的冒犯十分抱歉。”

“诶，都说了没事了，再道歉可太假了。”

“好吧，那我也直来直往一次。”苒华盯着自己手腕上的链子发呆：“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之前明明已经有从我这‘压榨完剩余价值’就一刀了断之势，怎么突然还联络起感情了？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呢？”

男子又笑了，他意味深长地说：“很多东西都能让人改变主意，正面的感情尤其如此。”

“你的意思是你留下来是出于好意，而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算计。”

“信吗？”

“话说出来就是让人相信的。”

他们终于达成了友好的共识，各自松了一口气：虚与委蛇可太累了。

苒华友好地递出了橄榄枝：“我想我有必要对你介绍一下现在的情况……”

片刻后。

“所以，我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