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venth

话语刚落，一道黑影掠进房间，转了一圈，稳稳落在应独释旁边的花架上。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锐利、澄澈且平静。

这是白天应独释与缁对视第一眼的惊诧。

当时应独释看着这双鹰眼，蓦地有种错觉，她与这只鹰将会牵扯一生。

《说文解字》中言：“帛黑色。从糸甾声。”

缁，是黑色的意思。

而面前这只鹰，通体乌黑，尾羽略长，若是在未开灯的房间中怕是不分彼此；此时打进来的月光在表层羽毛面前，都会自惭形秽地折返。它的弯钩喙尖锐，镀层的麦色在傲然中起舞，连同色略淡的爪。

师父在前几年每每至她生辰时，都会通过玉佩全息屏幕联系她，给她送来生辰礼。今天叫她去了当初的林子，然后，就碰上了这鸟，居于梧桐之上口吐人言，应独释差一点没滑湖里去。

应独释单手托腮，打量起这只鹰。

缁把头一昂，问道：“何事？”这声音凛冽，苍苍般又偏高。

应独释默默看了它一会，道：“因为你来自我师父，我可以信任你，但是我希望双方都能够坦诚一点。”

“怎么坦诚？”

应独释眯了眯眼，开口：“自我介绍。”

“Color-Beast凰鹰，修为五纹颜相，实力十万人挡。”

“然后呢？”

“没了。”

“是吗？”应独释舒展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发现有点不大舒服，于是起身到沙发上倚靠着，继续道：“我可不想跟一位不诚实的人合作。”

“什么意思？”缁的语气一转，变得不太友好。

“字面意思。双方不能达成一致的意思表示，合同不成立，我会向师父重新请求新的合作伙伴。”

“你在威胁我？”缁危险地眯起一对锋利的鹰眼，道。

“怎么会是威胁呢？你要明白，你是我师父派给我的，所以，请注意你的态度。”应独释一条胳膊抬起，搭在沙发沿上，漫不经心地说着直接的话。

“别以为你是她徒弟就可以在我面前为所欲为，你还没那个资格。”缁从花架上飞起，张开双翼，在几片羽毛飘落的功夫突然变换了形态。

一双澄黄的眼眸如鹰眼般锐利，面容板正英俊，一身云锦墨色劲装贴身，腰间绑一条素色勾连雷纹腰带，青丝上簪了支白玉簪，底下披散着。

看起来倒是仪表堂堂，气宇轩昂。

应独释毫无波澜地看着缁的动作，即使是看到他变成了人也没有特别的反应，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早这样不就好了？”

“小家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不然很容易惹祸上身的。”

缁一闪身到了应独释面前，附身凑近，鹰眼与应独释漂亮的黑眸对视，因为距离很近，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应独释眨眼时细长的眼睫毛轻轻刷动着他的。

他用一条胳膊撑在沙发上，另一只手不知从哪变出来一把折扇，扇骨呈象牙白，流线型的扇体有种温柔的感觉。应独释能感觉到这扇子在触碰到她的下巴时的那股冰凉。

突然，她唇角一弯，轻轻开口道：“你方才说，我没有资格？”

在那一瞬间，缁感受到一股极其强烈并且压抑的气氛，成一条线向他逼来。他连忙后退，五道祥云颜纹出现在扇骨上，他神色严肃，戒备状态。

应独释还是保持原来的坐姿不变，淡淡继续刚才的话头：“我本来认为达成平等的协议是对外面人的尊重。现在看来，我纯粹是多此一举。”

只抬起左手，与缁的祥云状不同，指尖处显现的是她那五道缩小版的镰刀样式。

“风起云涌。”

应独释的右手往下一按，缁的周身突然就出现了几道黑色流云，围绕着缁。缁在其中感受是最明显的，这云看起来稀薄，却让人无法挣脱。并且还有越来越明显的窒息感。

这家伙，真的只有五纹水平吗？

缁的内心迅速权衡利弊，摊开扇面，勉强就着劲风保持翩翩的风度。他此刻竟然还能笑得出来，对应独释道：“你是想靠这个困住我？”

隔着黑云，他自然没有看到应独释早已不在沙发上坐着，而是到了另一边的吧台，自己开始制作冷饮。

取百香果汁一匙，凉白开一杯，加蜂蜜少许，汤匙搅拌，青柠四片点缀。止之后不急不缓地倒进玻璃杯中，端起来抿了一口。嗯，味道刚刚好。

缁听不见回音略微急了：“喂，你可真是个祖宗啊，我说还不行吗？喂！”

听见缁的急促，应独释右手一个响指，这才收回了技能。

缁目瞪口呆地看见应独释休闲舒适的样子，不可置信开口：“你竟然还有时间去干别的？”

“为什么会没有空？”应独释笑，仿佛是不解：“对付你还需要时时刻刻守在旁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