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仙楼
梁红玉被送到了翠仙楼。
严冬即将来临,岁月的风尘夹杂着寒霜,会不会也将希望凋零就像繁华瞬间落寞。
翠仙楼的当家人姓钱,叫钱赛花。她个子不高,满身是肉,华丽的丝绸衣裳被撑得胀鼓鼓的,一砣一砣的肉把身体分成了三截,皮肤白白嫩嫩的,由于她太过丰满圆润,翠仙楼里的姑娘们暗地里就送了她一个雅号,叫她“钱圆润”。
时间久了,大家都忘了她的本名。
钱圆润是个不依本分,爱财如命的人,最善于教唆、调弄,待人接物,唯利是图。她开口说话云山雾罩,甜言蜜语说的是诱惑,软语温存讲的是欺骗。
她看上去面善,却有一颗阴辣狠毒的心。
这一天,钱圆润坐在桌子前细慢地品着茶,吃着时新的水果,一副幽闲自得的样子。
“去,把新来的那个姑娘给我带过来。”她对身边的婆子说。
翠仙楼分前后两院。前院白日里车水马龙,夜晚上灯火辉煌。后院分东西两院,中间只隔了一条路,后院有花园、回廊、精舍、琴房。东院月亮门上刻着“解语生香”,这里住着顾小然和摇红。西院月亮门上刻着“醉春风”,这里住着花想容和水玲珑。这四人是翠仙楼最有名的歌舞伎。梁红玉被安排住进了东院,可见她是很看重梁红玉的,把她当作摇钱树了。
不一会儿,婆子带着梁红玉来到钱圆润面前。梁红玉已经来三天了,除了刚来那天见过钱妈妈,今天算是第二次正式拜见。
眼前这位姑娘身穿素衣,不涂脂粉,清如芙蓉出水,一双平静如秋水般的眼睛,深沉漆黑。脸上带着恬静的淡然,看不出任何思绪。钱圆润见过的漂亮姑娘多了去了,可她还是被梁红玉独有的气质吸引住了。
钱圆润看看梁红玉,不由皱皱眉,这姑娘穿白着素的,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特别是她的表情,冷若冰霜,这怎么能行?得调教。
其实,从到这里那一刻起,梁红玉就知道自己的颜面和名节都受到了侮辱。是呀!难道还有比遭受充为官妓更严重的耻辱吗?她经历了心灵上巨大的痛苦和悲哀。
现在,她的思绪早已飞越了世俗。对她而言,无论是梁府千金小姐,还是青楼风尘女子,都仿佛是同一境界,在她眼里自己永远清纯玉洁,是一株亭亭玉立的莲荷。
钱圆润见梁红玉跟别的姑娘刚来时完全两样,没有胆怯,没有悲哀,只是静静的站着,倒是不敢小看了她。钱圆润微微抬了一下眼皮,拿腔捏调地道:“姑娘,妈妈我是个好说话的人,以后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说就行了,初来乍到的有许多讲究要学。这第一呢,就是我这里的姑娘不能再穿以前的衣裳。放心,妈妈我舍得给姑娘穿好衣裳,绫罗绸缎任你穿。”
而梁红玉在她说话时一直冷眼看她,觉得这个女人很滑稽可笑,穿一身鲜艳刺目的衣服,满头珠翠,脸圆嘟嘟的,下巴胖乎乎的,脖子不知跑哪去了,特别有趣的是两只眉毛长到一半就没了,又短又黑,就像两只被拦腰截断的铁条虫。苍梧山上一种专咬花根的虫子。
见她不言不语,用一种怪怪的眼神看自己,钱圆润心中的怒火腾得一下就起来了。心想:哼!管你什么名门闺秀,贞洁烈女,到我这里都一样,没有不听我摆布的。钱圆润被她审视的渐渐愤怒了,还没有哪个姑娘敢这样看她,分明是没把她放在眼里。心想:不管你先前是什么身份,任你是坚贞烈女,只要进入翠仙楼,落入我的手里,不由你不乖乖顺从。
她用颐指气使地神气说:“你虽是大家出身,既然来到这里,就要放下架子,收回骄傲,看你是新来的,我不怪你,回头脱了你的这一身白衣白裙,过两天会有人教你这里的规矩。”
梁红玉此时却温言道:“我也没什么要求,只是我要为爹爹带孝,还望钱妈妈体谅。”
钱圆润的圆眼睛转了一圈,看这姑娘是个有个性的,她不怕又哭又闹寻死觅活的姑娘,就怕这种冰冷,对什么都无动于衷,置之不理的姑娘。“我说过妈妈我是个好说话的良善人,我可以成全你的孝心,你也不要忘了自己身份。”
胜赢暗想:说她良善,她可不这么认为,怎么看都是奸滑多一些。
“这第二嘛,来我这儿的姑娘好吃好喝好穿戴,个个花枝招展,迷死个人儿。”听她话胜赢忍不住心里一哆嗦。就听钱圆润继续道:“这姑娘是美的,名儿也不能俗了,凡是能当红的姑娘都有一个叫得响的艺名,我给你想好了,就叫赛貂蝉。”
梁红玉嗤笑一声,冷冷地道:“我有名字,我叫梁红玉,钱妈妈不用费心给我改名字了。”那声音就像寒风刮过冰面。钱圆润听着都觉得冷。她只好哼了一声,算了,这也不是第一个不愿改名的。叫本名也好。“这第三条,你带来的丫头就不要用了,我会让田妈妈伺候你,教导你。”
梁红玉看了一眼田婆,“我的丫头是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我离不开她。换了她我会伤心难过,活不下去!”
钱圆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