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阴沉的天际，四周狂风卷起水泥地上散落的枯叶，顺着走廊，一路刮到祭品焚烧台的水泥地上。

水泥地中央站着一群身穿黑灰颜色外衣的男人，狂风卷起众人外套一角。

“史队长，我这人向来没有因为儿子的事儿跟你们抱怨过什么，这队里的众人可都是有目共睹的，但现在呢？我的老实换来了什么？”为首的男人腾出拿着一把黄纸的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现在我儿子就躺在里面的大厅里，马上就要被推进焚烧炉了。那可是我的亲生儿子啊，我从小辛辛苦苦带大的亲儿子。”

史飞脸上阴沉：“周父，您......节哀。”

男人手一抖，漫天黄纸飞散，

“节哀？节哀能换回我儿子？节哀能让你们付起自己应付的责任？”

人群中，一个人插了嘴：“周叔，你明明知道周哥他——”

“闭嘴。”史飞打断男人。

转回脸，史飞又安慰着周父：“叔，今天是周良火化的日子，有什么事咱们等他入土为安后再商量。”

“入土为安。”周正满脸胀的发紫。他往后退一步，远离了面前的一群身强体壮的男人，“我儿子因公殉职，你们单位别说提什么补偿了，甚至连带着物品来看望一下的人都没几个，这就叫再商量？这就是你们再商量的诚意？”

***

右边不远的长廊的尽头处，

阿仪手里攥着一把瓜子站着小晴身旁。两人正目不转睛盯着那边的情况，

“那边出什么事儿了？”阿仪嘴里吃着东西，问。

“不清楚，刚来一会儿。”

阿仪伸着脖子，眼睛一眯，仔细打量着对面众人的话，

“看着气氛很不妙啊，说什么儿子，殉职什么的。”

小晴点头：“好像是今天送去火化间的是什么因公殉职的。”

“怎么殉职的？”

“不清楚。”

“死相很惨烈吗？”

小晴皱眉想了一下，说：“没有吧，前两天送到化妆室去整理遗容的时候我瞅着挺完整的啊。”

阿仪双眼紧盯着对面的人群，嘴里轻嘶一声后，她又慢慢摇头。

最近馆里不太平，她是感觉出来了。起先是半个月前那场馆闹事件。当时的往生者是一位老人，举办追思会的那天，他家里人觉得馆里给老太太穿的衣服太花哨了，当下就狠狠大闹了一场。

后来就是上周那起殡仪馆小狗事件，那天殡仪馆散养的小黄狗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了肚子，一直在哀嚎，被来领骨灰的家属听到后，他们觉得馆里有小动物会吓到自己刚刚去世的亲人，于是在他们的强烈建议下，馆里将周边的流浪动物都统一规划到了其它地方去。

可怜啊，可怜。阿仪为流浪狗悲伤，也为自己。

想到这，一位猛女，流下了眼泪。

阿仪刚来到这里的那天，阳光明媚。

那本是一个悠闲的周末，阿仪本来在家里吃着火锅，唱着歌儿。

不知怎么的，吃完饭刚躺床上，眼睛一闭，一睁，她瞬间就来到了这个地方。

东郊殡仪馆，刚穿到这里来的时候，看着面前从右往左排列的五个大字，阿仪双腿打颤，头脑风暴，

我穿书了？

我做梦呢？

咽了一口唾沫，站在门口的阿仪凭着本能走了进去。刚踏入门槛的那一瞬间，阿仪脑袋一白，一切过往记忆在她脑中交叉，混乱；浑身一抽后，顺势她就倒在了大厅里冰凉的地板上。

再一次醒来，阿仪身上已经穿好了殡仪馆的工作服，左胸袋的外面还别着一个名牌：阿仪。

起先阿仪记得自己不叫这个名字，但是任凭她怎么想，就是记不起自己从前的名字。后来，馆里来为她送水的工作人员告诉她，阿仪这个名字是馆里随机分配的，这里是平行世界，来到这里的工作人员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只能随机分配。

阿仪脸一垮，说：“我本来是记得的，一走进来就忘了！”

“正常！”

“那怎么办！我要怎么找回自己的名字！”

“替馆里打工！送不愿意离开的往生者离开！每送走一个人名字多一笔画！笔画凑齐就可以回原来的世界了！”

往生者？阿仪颤颤巍巍直起身，说：“那我不找名字了，我现在就要走。”

名字算什么，回家再取一个，第二天还是一条好汉。

“不行！拿到殡仪馆分配的名字后非公事不可外出！”

阿仪眼角抽搐，反驳道：“你们根本就是强买强卖！”

当时，躺在床上，阿仪总结了一下馆里同事话里的精华；寻找名字，平行世界，以及文字顺序和正常世界相反。

阿仪回想到这，胸口烦闷，掌中的瓜子壳扎的手疼，

“一定在馆里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