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利亚·飘落的国度
感谢主,感谢他创造了这个世界,虽然让他们降生在了苦难中。叙利亚人在战争中磨炼出的超然和乐观,叫她有一瞬间,也释然了某些痛苦。
樊施施将一盘humos吃完,心满意足地放下勺子,掏出手机,发过去一条微信:我喜欢大马士革
袁珲看到这条消息,已经是六个小时后。他在希尔顿酒店柔软的大床上醒来,揉揉惺忪的睡眼,看着这没头没尾的一条消息,不由好笑,从被子里伸出胳膊,开始打字:喜欢它什么?
樊施施正坐在大马士革的咖啡馆里,准备像当地人一样虚度一个缓慢而悠闲的下午。她品一口咖啡,极苦,苦得五官皱起。靠进椅子里,漫无目的望向街头,看各色行人走过。
美国这个时候,应该正是早晨吧?
她看一眼微信,对话框里果然躺着他的消息:喜欢它什么?
樊施施轻笑,回:喜欢它的温暖古旧
又接着补充:这里的人都太热情了。我吃早餐老板不收钱,吃午餐也不收钱,还好,刚刚咖啡馆的人收了我钱
袁珲看着她这句话,莫名觉得好笑,嘴不自觉弯起:可能因为你是一个美丽的中国女孩儿
樊施施抬头看了眼对面,面前正坐着一名过来搭讪的阿拉伯男子,还在含情脉脉看着自己。她朝他露出一个友好的笑,低头回消息:还真是,我就喝个咖啡的功夫,又有一个叙利亚帅哥过来跟我搭讪
袁珲刚把咖啡送到嘴边,噗地笑出来,连忙放下杯子,飞速回消息:是吗?那我就假装相信一下
希尔顿酒店餐厅。钢琴声悠扬响起,白茶香淡淡飘散,晨光从玻璃窗洒落,穿马甲、戴领结的waiter手持托盘来回穿梭,衣着得体的白人们低声交谈。
袁珲坐于其中,叉起一口牛油果沙拉送到嘴里,细嚼慢咽着,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手机。颜可在桌对面和乐团钢琴手闲聊天,一边不时瞄他。
她发现,袁珲最近偶尔会有些脱离常态的举止,比如演奏时弹错一个音,比如吃饭时看起了手机……只是很短的一瞬,只是很小的细节,但她就是能精准捕捉到,一些不同寻常的气息。
叮~微信又发过来消息,对话框跳出一张自拍:她扎着马尾,碎发飘在额前,笑容明媚大方,身后是一名年轻男子,胡须浓密,俊朗的眉眼间是亚洲人可望而不可即的深邃。
你别说,确实是个帅哥,路上还不可能随便拉来的程度。
樊施施:你就说帅不帅吧?
他盯着手机愣了两秒,前仰后合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直摇头。笑声把对面的同事都定住了,莫名其妙地看过来,尤其是颜可:“你傻笑什么呢?疯掉了?”
他摆摆手,示意他们别管他,笑着回消息:他跟你聊什么了?
樊施施:你知道吗?□□男人是可以娶四个合法妻子的。他说我很漂亮,他很喜欢我,要娶我做他的第三个老婆。
袁珲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第三个老婆???
樊施施笑了:对啊,他还叫我放心,他的妻子和儿子都不会介意的,会很欢迎我。你说逗不逗?
她回完消息,放下手机,又喝了口超浓苦咖啡,忍不住皱了脸,对面这位自称艾哈迈德的男子用蹩脚的英语发问:“你觉得如何?美丽的姑娘?”
呵,美丽的姑娘,这大哥到现在连自己名字都还没搞清呢,这就开始求婚了。
正斟酌着如何回话,微信又来了消息:
袁珲:那麻烦你告诉他,我介意。
她扑哧笑了,咖啡那点苦味彻底散去,在舌根处回甘。
樊施施抬头,马尾在脑后甩出一个弧度,笑容明亮:“抱歉,可是我喜欢的男孩儿说,他会介意。”
她忽然想要见他,从大马士革到洛杉矶,她想要去见他。
她想要看清他的模样,看他就站在自己面前。她并不在意他的长相,只是想面对面地和他聊天,听他动人的声音经由空气而并非电波传达到她耳中,直接地、清晰地,毫无阻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