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逃亡
和五殿下。理应被斩首的刺客还活在万机城梦标巷。
只看了一眼,他放下附带的照片。
大剌剌地任由它暴露在监控中。
由吾彴其实已经无法凭借模糊的记忆分辨照片上牵着孩子笑得灿烂的这人,是否是当时想刺杀他,最终却杀死了他母后的刺客。
实际上,当初他让越凌鸣查这件事,只是为了谋划中的兵变找个由头。
为至亲复仇,最合乎情理。
他意图发动兵变,不是为了要杀死谁,而是为了让自己能活下去。是为了打破一直笼罩在他头顶,投下死亡阴影的浓云。
求生的意愿如此强烈,压倒性地将所有会令他更接近死亡的负面情绪扫进角落。以至于在失去主导型优势后,被积存了太久又压抑了太久的“死”反扑,才令他无意识寻死。
现在由吾彴恢复了正常。他不想死,他想活着。
他想活着,不管是活在监狱,活在边境,还是活在已经铺好了只等他走进的陷阱。
但既然都能活着,自然要选有更多可能的那条路。
由吾彴将纸条与照片一并烧毁,躺回病床,闭上双眼。
想明白了那句“黄犬恰有情,当门卧摇尾”所指,越凌鸣顺着其中思路用“我还和从前一般锋利”当暗号,却拿不准由吾彴是否听懂了。他怕由吾彴只把这当成普通的一句话,不去深究背后的意义。
他没有得到任何事发后可以脱罪的许诺,连帮由吾彴出逃都是他在解读了自以为的暗示后的自作主张。
但王的近侍肯帮助他规划路线,调整计划,或许他没猜错?
在等待中,疑虑疯长。
就在越凌鸣想着再等十分钟,如果还等不到人就不管如何都改日再说时,由吾彴出现了。
将自己罩在随手顺来的医生的白大褂里,由吾彴躲在口罩下,用命定的倒霉鬼的身份证明通过筛查,直奔早就通过病房的窗户确认过的侧墙有古树冲霄的灌木丛。
他看到越凌鸣正在那里,左右脚频繁交换着重心。
步逾危立在高处,看着由吾彴跟着越凌鸣出逃。
肩上停着白鸮,是系统的躯壳。
它放出了多少个机位记录这场夜奔?她没想过去数。
始终和由吾彴保持在三千米以内的距离,步逾危一路悠哉。
由吾彴被越凌鸣拉着,因她安排好的追兵慌不择路时,她在隔壁街品尝当地特色美食,静看系统和小孩眼对着眼互相观察;与指出她长得像国王的路人笑谈,答应分别前的合影请求;偶尔应系统的央求随机抓取路人采访关于爱。
实在跑累了,由吾彴生无可恋地对越凌鸣提出束手就擒自首算了,却被闪现到面前,讲不通道理的枪管逼得又开始逃窜。
全程见证由吾彴的狼狈,步逾危心情愉悦。
要不是他即将跑过她身后,她不会憋笑。
由吾彴听见的阴谋论她自然也听见了——
“你们听说了吗,由吾王还没死,被砍头的只是个替身。”
那人说完,见周围人真情流露的不相信,摇头道:“新王有什么理由只杀掉部分由吾又留下部分由吾呢?你们动动脑子。新王怎么发际的,你们没深究过?她在由吾军里显赫,还是嫡系哩!”
“她凭什么不能是由吾王眼见大厦将倾于是扶植的傀儡政权?”
那人理直气壮地喝问,周围人却只是听个响。
关系亲近点儿的劝那人别再妄言,关系平平的施以冷眼,或有旧怨的看热闹不嫌事大,连声附和还要哄那人多说些。
留意到由吾彴一瞬冷凝的神色,步逾危知道:他很在意。
鱼儿入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