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师生二人相顾无言。

“报告！”门外一声打破了沉寂。

是李蔓琪拿着全班的卷子进来了。

“老师，卷子我都收上来了，给您就放这儿了啊。”李蔓琪说道。

班主任就势也不再谈刚才的话题，“好，放那儿吧，我一会儿就给你们改出来，明天正好讲了。”

“好咧！您辛苦啦，我也先撤啦！”李蔓琪说，看了眼叶欣然。

“嗯，赶紧回家吧。”班主任说。

李蔓琪离开后，她复又对叶欣然说道：“报考信息上传后天截止，你再慎重考虑一下吧。”

叶欣然没再多言，只道了声好。

*

离开办公室，叶欣然回班级收拾东西，不出所料，李蔓琪果然在等她。

“一起吧。”

“嗯。”

路上二人一反常态没有聊天，安静的气氛流转在这平时几乎无话不谈的闺蜜间。

李蔓琪率先开口了。

“其实你之前和班主任说的那些我都听见了......”

“我知道，我能感觉到你当时就站在门外。”叶欣然说。

“你是怪物嘛我去......”李蔓琪吐槽一声，随后又嗫嚅道，“你真的决定了吗？”

“嗯。”叶欣然说，“至少我希望我的未来是自己选择的结果......就当是我自己选择的吧。”

实际上这是最好的路，也是唯一的路。

正如那《厄尔斯条约》一般。

“你呢？你之后怎么打算的？”叶欣然问身边的闺蜜。

“我能怎么打算啊。”李蔓琪苦笑一声，“一切都是固定好的......虽然我也想像你一样，但我没有你的勇气。”

“其实想想也不错嘛！”李蔓琪状似轻松道，“以前上大学毕业即失业，现在看看还包分配工作了，不用担心失业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叶欣然安静地看着她。

“......我确实不是个有勇气的人，我甚至连离家太远都做不到，从小到大都没出城旅游过，更别说什么去外星了。”李蔓琪叹了口气。

“其实我真的很佩服你，叶子，我做不到像你这样......有时我在想，如果我有你一半的勇气和决心，我就可能选择一个更好的未来吧。”

“也许我这样是不对的，但是我现在就是这个样子了啊，‘稳定’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白银帝国还是太远了啊，远到我有限的认知中根本无法想象，只感觉到茫然和恐惧。”

叶欣然拍了拍李蔓琪的肩膀，“很多看似选择的选择，实际上根本就没有选择，正如我们无法改变人类的意志，但我希望我所认定的未来是自己选择的结果，而非那字里行间中被强行规定好的‘命运’——至少我是如此。”

两人行至岔路，夕阳的余晖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李蔓琪突然停下脚步，她转过身对叶欣然说道。

“我现在特别后悔一件事。”李蔓琪的眼中似是含着泪花，“当初我在《厄尔斯条约》的表决上选择了同意，其实我想过反对的，但是大家都同意了，好像整个世界只有我是反对的，大家都想活下去，我也想，并且我怕了，我怕与他们格格不入，于是我就改成了‘同意’。”

“我现在真的很后悔，我应该投‘反对’的，即使我一个人影响不了什么，但至少我可以决定自己，我能够告诉我自己认真行使了表决权，而不是像一个愚人一样人云亦云......”

“将表决票递交上去后，我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什么，现在我终于知道，原来那是‘自我’。”李蔓琪眼中的泪到底还是落了下来，“我时常在想，明明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可为什么你那么强大，而我那么懦弱。”

“有牵绊的人才会有顾忌，蔓琪，选择本身没有对错，‘从众’才是人们惯有并赖以生存融入社会关系的活法。”

她抬头看向天空，“这个世界上最自在的人是不用对他人负责的人。我并非强大，只是了无牵挂。”

我是长夜的飞蛾，誓在至暗的夜中寻找明火。

我是朝圣的萤火，终身死道消于行路的长途。

“欣然。”李蔓琪擦干了眼泪，重新扬起了笑脸，“我要走了，祝你前程似锦，万事如意。”

叶欣然目光微微一动。

二人的家在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在岔路口上，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你也保重......再见......”

*

告别李蔓琪后，叶欣然突然收到一条信息。

是银昼发来的。

他说他带了两箱橘子，让叶欣然过去拿。

叶欣然只得改变方向往老房走。

银昼正在打扫屋子，这幅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