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白露没有停止质问：“你回不回答我前一个问题其实也不过是你和林诗音之间的事情，我还想请教你，真正的江湖人或许不将其放在眼中，但同样出身的李二公子不可能不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林诗音所嫁何人早早晚晚会传回族里，李探花，请问，你想过林家族里其它的女子会怎样吗？”

“无论待字闺中还是已经出嫁，她们都将颜面无存，我林家的女儿将从此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李探花，你想不想知道她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在此之后，又会遭遇什么呢？”

“你李家书香世家，你李二公子又是当朝探花，不会不知道“人言可畏”、“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是什么意思吧？”

“还是说，你李家的家风就是如此？‘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便是如此的轻贱女子，蔑视妇孺？”

“住口！”李寻欢拍案而起，额上青筋毕露，红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瞪视着白露。

白露仍然是不紧不慢的坐在那里，就连语气都没有半分动摇。

“这便生气了？李寻欢，你的一次报恩，代价却是我林氏一族几乎所有女子的一生，怎么，你竟还觉得不满吗？”

“好一个李家，好一个小李探花，如此慷他人之慨，对旁人无半点怜悯之心，好，真是好啊！”

李寻欢喘着气，几乎怒吼出声：“你这是诡辩？”

“诡辩？”

“怎么我林家没几个女子自尽在你面前就是诡辩？李寻欢，少自欺欺人了！”

“我说的后果到底是真是假究竟会不会发生你心知肚明！”

“若我今日不在此，等我林家收到消息之时，届时木已成舟，你李寻欢可以抛家舍业行走江湖，我林家却还是安安分分的老百姓，我林家只有两支族人在外行走，如今几乎绝嗣！剩下的本分族人不敢学你小李探花的洒脱，也不得不避你小李探花的威名，到时林家不敢打上你李家门，我林家也做不到逼已经嫁为人妇的林诗音去偿命，最后的苦果，不过是我林家自己吞下。”

“李寻欢！这世间对普通女子的究竟有多苛刻，你也是从小长在母亲膝下，周围也不是一直都只有侍从，你低头好好看看，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看看你小李探花是不是真的那么无知无耻无德无义！”

李寻欢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模糊。

他真的没想到吗？是的！他真的没想到！

他为什么没想到？

因为他不在乎，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诗音是他表妹，龙啸云是他大哥，是他恩人，他自认为做了最好的安排！可真的是对所有人都好吗？不是的。

他是为了龙大哥，为了他自己。他甚至不是为了诗音。不然他不会枉顾表妹的泪水，不会枉顾府里对表妹丫鬟的压制，不会枉顾表妹的意愿，也从未替表妹考虑过这事对她自己，对她身后的宗族的影响。

他甚至半分不曾想过告知表妹的族人！

表妹自幼长在李府，幼年失怙，他本该照顾她，尊重她，帮她维系林家的一切。可是他没有。他自觉给了表妹最好的，可是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竟无视了这一点，无视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自身的意愿，自大傲慢的摆弄她的人生。

林白露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

可他连林诗音这个人都能无视，又怎么还会记得林诗音身后，林家和他毫不相干的那些连名字都没有的女子？

无知无耻无德无义！

林白露竟是一个词都没有骂错！

林诗音在一旁早就摇摇欲坠，她咬着唇，发着抖，努力的张口问道：“如果，如果我今日真的嫁了，族里，会如何？”

白露毫不迟疑的答道：“若没有我，林家知道之后，为了保住林家女的名声，林家族老会上报朝廷之后，将你林诗音夺去林姓，再通报乡里，开祠分宗，将你父母这一支从家庙族谱中彻彻底底的清除出去，让你们这一支从此与林家再不相干！”

“既然你林诗音不曾顾念林家族人，那么林家族人也不再需要你这样的亲人。”

“我们林氏一族出了我这一支，本就只能低调的不能再低调了，绝对不能再有任何动摇根基的事情发生！”

“林诗音，既然你父母这一支享受了族里的优待，就当知道惹祸之后应当付出何种惨烈的代价！”

“无论你是出于什么样的境况才导致事情发生，该付的代价，谁都逃不掉！”

白露慢慢的站了起来，再不看几乎哭到昏厥的林诗音。而是淡漠的看着同样神色惨淡，神魂恍惚的李寻欢，只抬起了右手，手中握着的，正是那一枚莹润的族长玉令。

“靖海侯林昇正是家父，我名林曦，林白露。想必不久后，小李探花应当能够看到下发到各县的邸报了。”

“如此，李二公子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或者是想要辩解的话？”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