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偷
材里躺着那人头顶的风池穴和胸前的膻中穴,倏尔道了声:“起来吧。”
只见夜里微风拂过,白天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百川院刑探断言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尸首”,遽然睁开了狭长的眼睛,从棺材中猛地坐起,扶着棺沿急促而迫切地呼吸着外边的空气。
“姓李的,你怎么来得这么迟啊,你知不知道这归息功最多只能撑三天!”妙手空空醒来,当即皱着脸朝李莲花诉苦。
李莲花摸了摸耳垂,觉得这话听起来未免有些耳熟,看了眼四周,语气平平提醒:“声音小一点,我也不知道他们除了找我,还会找别人啊。”
“别人?”妙手空空不明就里。
按照事前的计划,他接下施家的委托,去风火堂的宝库将施家被强行借走,而后霸占不还的秘诀窃取回来,再以归息功假死。
因为宝库里一同丢失的还有风火堂的镇堂之宝,为了找回丢失宝物的下落,他们必定会找上江湖传闻能够起死回生的李莲花,如此一来,妙手空空在李莲花的帮助下便有了机会脱身。
可听李莲花话里的意思,风火堂的人除了找他,还找了其他人来做这件事。
放眼整个江湖,除了医活过施文绝和贺兰铁两人的莲花楼李神医,还有谁有这个能耐让死人开口说话?
妙手空空百思不得其解,脑海里似乎闪过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可惜一时想不起是谁。
抬头一看,见李莲花没有要跟他继续解释的意思,索性也懒得想了,跟着说道:“你是不知道,风火堂的那些人下手可真狠,我差点就真的去见阎王了!”
李莲花有些无奈:“你怎么这么多废话?”
这两天他被风火堂看守在客栈,身上带着的迷药本就不多,加上方多病对陈茶和新茶的一通判断,为免被其察觉,李莲花在下药时也有意控制了份量。
以方多病的武功底子,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会苏醒过来,再这么耽搁下去,恐怕事情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变故。
“还不快走?”
李莲花对着在棺材里躺了三天,手脚还十分僵硬的“尸首”说道,一把将妙手空空拉了出来。
既然目的已经揭晓,也就无须继续掩盖,两人没把翻开的棺材盖阖上,趁着夜深,院子里四处无人发现,尽快离开了。
……
屏山镇外,山谷树林。
漆黑的夜色浓重如墨,幽蓝的火焰悬浮在空中,似在漫漫长夜里点燃了一盏冥灯,先前张白河在临川傅家拿到的那幅画卷,正是这盏冥灯的灯芯。
等到蓝色烟火焚尽,灯芯化为残炙,在夜里被风轻轻一吹,就像扬起的细沙随风消散了。
张白河站在山崖下,腰间系着不会响的青铜铃铛,身后背了一把纯白的油纸伞,旁边候着两匹格外安静的骏马。
这两匹马是风火堂的。
其中一匹黑色的,两日前在混沌未开,晦暗未明的天色中,不经意间暴露了张白河,让她跟着风火堂的人来到了屏山镇,又被卷入后来的纷争。
可或许世上的有些相遇,本就是不期而遇。
远处山崖的树林,开始从林间深处传来若隐若现的火光,原本荒寂寥落的小径,声音也逐渐变得嘈杂起来。
张白河倏然抬眸。
“你倒是等等我!”
山崖上的妙手空空在李莲花身后追着喊道,他的四肢刚恢复知觉没多久,跑起路来不太灵活。
奈何前面的素衣男子身形轻快,在满是飞沙走石的地面一掠而过,哪里还见往日苍白虚弱的影子。
妙手空空既追不上前面的人,又怕被后面的人追上,想他一介神偷,未免觉得自己有些倒霉。
一炷香前,他和李莲花前脚刚离开客栈,后脚就被风火堂的人满脸怒色地找上门来。发现后院里的棺材是空的,他们更是怒气冲天地跑去方多病的房间质问,把被李莲花迷晕的百川院刑探唤醒。
虽然不清楚百川院又是怎么牵涉到这件事里的,在妙手空空醒来后,事情的方方面面都和他提前设想的不同,但当被后面的刑探以及风火堂十几个人紧紧追着,这些人就跟狗皮膏药似的难缠。
慌不择路间,妙手空空抽空拨掉头发上的树叶。抬头瞥到夜空的雾霭和流云,突然想起上次他被人追得这么狼狈的逃跑,好像是在七年前。
数不清的墓碑和死人,铺天盖地的腥味和白雾,铁锹掀起泥土的声音,铃铛穿透夜色的声音,以及系着铃铛的……
“花花!我想到了!”妙手空空在李莲花身后大喊。
两人一前一后疾行至崖边,林间小路到了尽头,本以为山穷水尽,定眼一看,山崖下却有两匹马早就在此等候,其中一匹黑色的,毛发光滑如丝,四肢沉稳健劲,瞅着神采飞扬。
“花花,准备的挺周全啊。”妙手空空喘着气道。
李莲花敷衍一笑。
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