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和狼2
任辛不喜欢这个徒弟。
她在朱衣卫多年,从小小的白雀厮杀出一条血路,到如今紫衣使的地位,也拥有一众手下。她深知,朱衣卫需要的不是能人,也非干将,而是,听话的人。
组织让你上刀山,你便去上刀山;让你下火海,你便去下火海。
要你去死,你便去死。
绝对的服从与忠心,只是一把毫无感情的杀人利剑,这才是上位者所需要的。
而这小子,太不听话了。
他桀骜不驯,倔强乖戾,像一匹怎么都驯不服的野狼。
草原上的驯狼师在第一次驯化狼幼崽时,会与它进行搏斗,展现出自己最凶狠的一面,直到彻底将它制服。
狼也好,人也罢,总会向战胜自己的强者臣服。
所以,任辛第一次见面才对他如此狠厉。
其实,她和他很相似,本质上是一类人:冷酷、倨傲、孤僻,甚至......有点厌世。
对于将来,这头幼狼长大后会不会反咬住自己的脖颈,任辛不确定,但至少目前,他是她的臣服者,这就够了。
她只想执行好皇后娘娘吩咐她的任务。
可今日,这小子又给她惹麻烦了。
任辛让他在校场练习嵩山剑法第十三式,自己先去执行朱衣卫的密令。
有几个少年路过校场嬉笑地指着他议论着,他仿佛听到了“杂种”两个字。
他怒扔下手中的木剑,冲过去与少年们扭打一起,很快寡不敌众。
多亏任辛的侍女琉璃及时赶到,将他救了出来。
夜半,一身夜行衣的任辛从外面风尘仆仆赶回,便看到了跪在面前的徒弟。
得知事情曲折后,“啪”地就是一掌。
“小不忍则乱大谋,难道我教过你的都忘光了吗?!”
跪着的徒弟怒不可遏地望着任辛,尚未褪去稚气的脸颊涨的通红,眼里满是不服:“他们骂我是杂种!”
“那你打他们又能有什么用?打了他们别人就不会再骂你是杂种了吗?在瞧不起你的人心里,你还是杂种!”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奔劳了一天的任辛累了,她不想再和他废话,解下黑色的头巾,微叹了口气对琉璃道:“小孩心性,我没心思听这些,把他丢到柴房关上十二个时辰,自己败败火。”
琉璃应声。
“贱人!疯子!你除了会罚我骂我,还会什么?我不要你教我!”
琉璃忙掩住鹫儿的口。
任辛解护腕的动作一滞,转过身,麻木道:“我本也不会教小孩子,我只会杀人。而且我这人素来没什么耐心,刚刚死在我手里的,是第二百二十七个人,你再多嘴,就是那第二百二十八个。”
鹫儿蓦地住了口。他狐疑地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眼任辛,目光落在了她刚解下的黑色手套上,尚未干涸的血液从上面滴落下来......
任辛:“再加六个时辰。”
鹫儿就这样被琉璃拉走......
阴暗潮湿的柴房。
琉璃转身欲走,却被鹫儿拉住:“她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琉璃点了点头:“任大人是朱衣卫这十年来最出色、冷酷的杀手,就连奴婢,也是手上攒了十条人命,才有资格到大人身边服侍的。”
少年大骇,后退着跌坐到柴火堆里。
琉璃走后,鹫儿蜷缩在角落里,看着摇曳的烛火发呆。
他的脑海中不停重现着任辛滴血的手套以及方才她轻描淡写说过的那句话。
他突然打了一个寒战,只觉背后冷汗涔涔。
他猛地跳起来,仿佛忽然回了神一般,看着窗缝,有了决定。
任辛睡着了,身边到处是药瓶。
她蓦地警觉睁眼:说
琉璃不知何时已出现在窗外,低声道:“大人,奴婢刚才巡视,发现小公子偷马逃走了。”
此时此刻,荒野旷夜,月朗星稀,倨傲不恭的少年在草原上策马奔驰,他内心有种报复的快感,想到师父得知自己逃走后脸上可能出现的神情,胸中一阵快意,不觉露出一抹狡黠之色,甚至......他还隐隐希望师父会因他受罚。
渐渐,奔波的疲惫战胜了方才的喜悦,鹫儿停下马,找了一处僻静之地打算歇息。
夜静的可怕,黑黢黢一片,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鹫儿紧张地咽了口水,起身打算拾些树枝生火。
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悉悉窣窣的声音,鹫儿蓦地顿了脚步,侧耳细听。那声音很轻,慢慢地,由远及近。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砰砰撞击着肋骨,紧张到无法呼吸,他拼尽全部勇气缓缓转过身,正对上一双碧绿的眼睛。
鹫儿大惊失色,双腿发软跌坐在地上,那头狼瞬间朝他扑了过来,将他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