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美国犹他州的某豪宅中
昏暗的书房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老旧家具的腐朽之味,三名老者身处其中。
这间巨大的书房存放着好些中世纪流传下来的古籍,书桌上平躺着牛皮封面的笔记本,纸上扭曲的字符难以辨认。鹅毛笔插在干涸的墨水瓶中,主人已经好久未曾动笔了。
书桌对面气派的红木床上,老者接受着医生好友的诊差,老仆人默默站在旁边侍候。
“再给我来一点爱尔兰威士忌(原文指的是Bushmills 21年单一麦芽,真是个讲究的老人),我年轻时什么困难没经历过,没有什么不是一杯酒能解决的。” - 富豪
老医生面色沉重,取出了放在左胸口袋内的记事本和钢笔,在那巴掌大的纸上写着什么。金属笔尖划过纸片发出稀稀疏疏的声音。
“约瑟(约瑟夫的昵称),你的身体表面看上去还好,可这全部是现代医学的结果啊。你的内脏,特别是肝和脾脏几乎都是毛病,你若继续喝这种烈酒的话,再好的药也救不了你。听我一言,别再喝了。”-老医生
“我理解你的好意,但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用酒精硬撑着说完下面的话。。。。所以,约翰(老仆的名字),再给我来一杯,加一半清水冲淡点就好。”-富豪、
名叫约翰的黑人老仆看了要求添酒的主人,再看看看医生,似乎在征询着两者的意见。最后,医生松口了,示以无言的默许。
约翰打开了软木塞封存的褐色酒瓶,发出“啵”的一声,泥煤味掺杂着谷物香瞬间弥漫整间书房。
这股似乎能把灵魂,信仰溶解掉的褐色香甜,正是贯穿了主人一辈子奋斗,创立家族基业的数个日日夜夜所魂牵梦绕的。对像他这种人来说,酒精不就是人生的味道,自己奋斗终生的目标所在吗?
褐色的酒液被清水冲淡为淡金色,缓缓注入专门为品鉴威士忌设计的郁金香杯,被递到主人面前。富豪赶紧深深的抿了一口。
“医生,你和我是多年的好友了。没有你我活不到今天,我对你报以感谢。”-富豪
他的精神好了许多,甚至看起来容光焕发,似乎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我什么都没做,我给你的所有建议,你全部都没放进耳朵里。”-医生
“哈哈,当初与你下棋时叫你等等,你不也没听进去吗?”-富豪
他下一口就将杯中液体吸干,如同饮用某种琼浆玉液。之后约翰无言的取走了空杯。
“说真的,我还有多久的活头?”-富豪
“如果你听我的,从去年开始控制饮食,可能还能有4,5年的阳寿。但事情发展到现在,我建议你随时准备好遗嘱吧。”-医生
医生的发言毫不客气,将残酷的真相揭露给老人。他知道早年以冒险为生,半辈子刀尖舔血的富豪。如果畏惧死亡,是不会获得如此成功的。
无论是早年跨越沙漠和丛林,与世界各地野蛮民族亲密接触得以捞到第一桶起步资金。还是中年一度破产,赌徒版的商战。失败和死亡,总是比亲人和子嗣更能了解他。就像他一直所说的(带着自豪),我是从地狱里捞到金币的人。
富豪接过第二杯酒,这次他不再着急,慢慢品鉴起来。
“具体多久呢?”-富豪
医生指了指窗外。书房窗正对着是英式花园,栽种着耐热的紫色的太阳雏菊,白色的塞戈百合等各色花卉植物。犹他州的夏日炎炎,维护人员小心翼翼的照料着脆弱花园精灵们,专业的浇水和施肥让他们总是保持在最佳状态,每株都如同准备完善的花魁待人赏玩。在花园和书房的隔断,栽培着百年前屋主留下的日本枫树(Acer palmatum),这种远洋而来的枫树的特色是纤细精致的叶片从而有别于他们的美洲亲戚。
“你应该不能活到观赏枫叶的时候了。”-医生
顺着医生的视线,看向窗外。忽然吹来一阵阴风,吹动了日本枫树摇曳的身姿,叶片互相擦过发出的摩梭之声,被已经泛滥的蝉鸣掩盖。犹他州当地有种说法,夏秋交接之际的蝉鸣最为疯狂,它们会用尽从土壤里吸收的最后一丝养分卖力震动自己的鼓膜,这种声音能够穿透紧闭的窗户,门帘甚至保险柜到达周遭的角角落落,致人听力受损。这是求偶的最后一搏,为了诞下子嗣,它们显然已经舍弃所有。
“看来我的生命,将会随着蝉鸣结束。”-富豪
医生不置可否。
“要是作为一般病人,就是我劝他写遗书的时候了。“-医生
“遗书是什么,是叫那些鲨鱼如何把我的尸体吞噬殆尽的指南书吗?”-富豪
某种意义上是的,在一楼的大厅内,富豪的子嗣估计正盘算着如何瓜分老人的遗产。十有八九争的面红耳赤,恨不得马上上法庭上呈词公堂,直到吃的满嘴流油。
就像,鲨鱼群等待着这头老年座头鲸的陨落,属于他们的宴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