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铁钴辘在光滑的地面上飞速转动，哐当哐当冲过走廊，少顷后，急救中的红灯亮了起来。唯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息混着血液的腥甜还在向每一个在其间呼吸的人们宣告着一场战役的开端。

“需要紧急输血，联系家属，准备签字动手术….…”

邓湘颂和陶队去办理了手续，由于冯彦伤势严重，在他被送入急救室后，他们不可能留下他一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按原计划返回。

而除了邓湘领未雨绸缪外，其他人可以说得上是“捉襟见肘”，江亦轩不得不起身去买生活用品，留下姜宿年如泥塑一样坐在长凳上，他身上还沾着血和灰尘像逃难的灾民那样狼狈不堪。

护士正急切地拽着一位路人：“请问您是病人的家属吗？”

“不……”

被随机抽中的行人一脸蒙圈的站在原地，护士手足无措，姜宿年在这时才缓缓抬起头，脖颈像是生了锈的齿轮，凑近了都能听到骨骼在咔咔作响。还没等他起身，走廊上有人狂奔而来。

来人一把抓住后肩让那位护士让她转过身来，随即只见邓湘颂摸出警察证护士往眼前一亮，气喘吁吁地用着不那么流利的日语对护士说：

“伤者是我们国际警方中亚分支刑侦总队第二支队队员，此事北海道日本警方已经知晓，请立即实施手术，快！”

护土飞快地跑走了。

邓湘颂也是跟随着救护车一路风驰电掣而来的，此时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迅速地失去了刚才令人信服的气势，她一屁股坐在了对面的长椅上，捂着自己刚被医生用着生理盐水，碘酒和双氧水轮番洗礼过的手肘，开始抽气。

刚才医生一边麻利地替她裹着伤口，一面用不太流利的汉语重复着注意事项。

虽然这个时代，已经有能够让人的伤口在短短数分钟之内愈合的特效药，但那是用在深的伤口上，而在肌肉等组织迅速恢复的同时，患者往往要承受着如火燎般的疼痛，而且还会留下疤痕。

所以像这种较浅的伤口，医生往往只会遵循传统的方式治疗。这也意味着病人会有着近一周的不便。

不过在与死神擦肩而过后，活着已是万幸。

“伊藤弥那边也有人受伤了，正在隔壁抢救。”陶队匆匆赶来。

“……严重吗？”

姜宿年在此刻才终于恢复了说话的功能。

陶队摇头：“不知道，那伙人拿着应该是从美国那里走私来的枪支，规格和正常见到的有所不同，应该是专门设计的，”他顿了顿，用手掌大力地揉搓泛红地眼眶，“出血量大，且因为改良，子弹高速旋转冲击力极大从而造成较大的内脏损伤，我刚在救护车上的时候已经通知了国际警方东亚分部和广东省厅，日本北海道警察本部也正在派人封锁现场，以及追查歹徒。”

哐当！哐当！急诊室的门被人一次又一次的撞开和合拢。每一次都扣人心弦，人来人往的走廊上，不少有好奇的路人回头，毕竟一排端坐在长椅上穿着样式相同长裤的男女面色苍白地随着急诊室门的开合起起落落，眼神空洞像是被人操纵的无自我意识的木偶实在是过于显眼。

墙上的挂钟还在走。黎明破晓的第一缕晨光终于攀上了医院的窗台。

红灯倏而熄灭，随即门被推开了，同一刹那在门外苦坐的一行人猛然站起身，只见医生边摘口罩边走出来，用流利的英文向他们汇报情况：

“子弹已经挖出，手术非常成功，病人说已经脱离了危险，不过虽然没有伤到内脏和主要血管，但是怎么会失血那么多？”

“因为伤口累及骨骼，而现在的特效药只针对肌肉等软性组织，所以在末来一段时间还需要好好静养……”

还没等医生说完，陶队一个踉跄向前，差点没行个跪礼，他虽说还在壮年，但是近二十年全年无休，昼夜颠倒，每天至少十二个小时的陀螺似高强度工作己经开始逐渐蚕食他那经过严格训练的健康身体。

…………

虽然说经过国家的一系列改革，警方的工资和待遇甚至比一些授薪律师还高。然而，警方的人手一直都是短缺的，尤其是在缉毒、行侦等高危专业。

原因无他，在计算人类平均年龄时，缉毒警察们以一己之力将高达一百三十岁的平均值拉低了近五岁。要想全球人口近三十亿，在如此完善的医疗体系下，那群不过千万的无人英雄们的平均寿命才只有五六十岁。

他们被称为活在马赛克后的警察。众生万象，人生百态，当吸毒明星万人瞩目之时，缉毒警察无声赴死。

一坯黄土，英灵如同长风万里，掠过山洞与长河，越过青翠的重岩叠嶂和巍峨的界碑，于高空用他们那虛无的眼眸注视着这娱乐至死的世界。他们可曾后悔过，彷徨过，犹豫过自己年少的选择？

…………

冯彦左胸中枪，子弹从前胸而入，卡在了第一肋和第二肋间，偏离心脏只有那么几寸，已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