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生枕七珍,错金银
“金石犹销铄,风霜无久质。”—《长歌行》
我是当朝宰相之子,姜淡竹。
出身高贵,由正房所出,是姜氏唯一的嫡子。
权贵地位,我生来具有,却名不正言不顺。
母亲是当朝长公主,无上荣光,却不是我的生母。
这位长公主,是我父亲的正妻,贤明大义,端庄明艳,却被父亲受宠的小妾害得无法生育,后来圣上大怒,将父亲贬为四品官。
小妾处以极刑,以人彘之刑。
后长公主求情,父亲终得复回官职。
然而好景不长,长公主最后暴毙而亡,圣上大怒,却始终查不出凶手是谁。
举国悲鸣,直到白布期过后。
父亲随圣上游访民间,二人都对平民之女莫飒飒一见钟情。
莫飒飒容颜绝色,性情温和体贴,通琵琶月琴多艺。深受圣上宠爱,本以为会进宫侍奉,伴君左右,却败在平民身份。
平民而言,温饱都是问题。
因而莫飒飒大字不识几个,更无法赏诗作赋,对酒当歌,吟叹人生几何。
不久圣上便厌弃了她,而父亲与她,确是两情相悦。
就在他们交往期间,父亲却发现莫飒飒怀了孕,并且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当今圣上,还是他。
圣上得知此事,却更是作证了事实一般,他下旨将平民之女莫飒飒嫁与父亲,做续弦,却有一个要求,
生子,归于长公主名下,为女,则记为莫氏所出。
莫飒飒闻言昏晕过去,再睁开双眼时,就是她身怀六甲,顶着大肚子走进姜府大门。
因圣上此举,父亲始终心有芥蒂,耿耿于怀。
父亲觉得这个孩子是皇帝的,皇帝却笃定这个孩子并不是真龙之子,假假真真,都为臣下。
欲辩真假,谁又敢真的向皇帝索要其血,滴血认亲?
不知真假,只好认栽。
莫飒飒入府后,受尽冷眼,人们嘲笑她大字不识,胸无点墨,何况腹中之子,生父未详。他们夸耀,是姜宰相菩萨心肠,特请莫氏来姜府当摆设花瓶的。
莫飒飒进门多月,父亲不曾前去看望过,直到莫飒飒临产,也没去看望过一次。
我出生是为嫡子,却也不被父亲看重,更无宠爱可言,与生母不能相见。
父亲的后院妻妾成群,贵妾小妾通房数不胜数。
今日这个滑胎,明日这个无法生育,后日这个死于非命,后院宅斗不断,我厌倦了这种生活。我自出身,就被冠于“野种”的头衔,无法摒弃。
我对名上的母亲,生我的母亲,都没有太大的印象,太深的感情。
一个死于被害,一个不受宠,当观完我行抓阄礼时,被秘密处置了。
这是在姜府侍候多年的嬷嬷告诉我的,她说莫氏死氏安详,双眼紧闭着。她说莫氏看完我的最后一面后,嘴角一直扬着微笑。
嬷嬷说,莫氏是个好女子,不争不抢,踏踏实实,从未害人。就是性格软弱了一些,希望我没有随到她这点。
我十岁那样,清明时节,我被嬷嬷偷偷带出了府外,却不想隔壁的何家妹妹也跟了上来。
嬷嬷看到来人大惊,我却告诉嬷嬷,不用怕,她是站在我这边的。
嬷嬷听了我的话,大喜,调侃我小小年纪就有女子死心塌地跟从我。
我还记得我当时说道,“嬷嬷,可是夫妻就是这样呀,同出同归,多好呀!何家妹妹一直跟着我,可我也乐意被她跟着。换做其他人,我就很抗拒。”
嬷嬷听了我的话,摸了摸我的头,一脸欣慰,随后叫来了何家妹妹一齐跪下,祭拜我的生母。
她一口一个“姜哥哥。”跟着我跪下又起身。
十岁那年,我就牵着她的小手,一同见了我的生母。
京州很是繁华,我却不曾有余心赏玩。我尝遍人世冷暖,学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至此我不愿与人打交道。而唯一能与我交谈的,令我开心的,是自小与我一起长大的何氏小姐何怜,也是我的何家妹妹日。
我们嬉笑着,一同长大。我们性格互补,她活泼我相反。
我们常常吟诗作赋,弹琴作谱,上谈国家治理大道,下谈管理内外院之计。
农业,商道,我们讲得头头是道。
可谓我左她右,情随日涨,日久生情。
幸而两家交好,我们自小就定下了婚约,四下无人时,我曾自己发誓,此生我姜淡竹,只钟爱何怜一人。
若我是那高座之主,我必许她一人,六宫无妃。
可我不是高堂座上之主,我为臣下,亦可许她后院无她芳,整个桃园,仅开她这朵独一的桃花。
我们互赠信物,视为定情之物。我将亲手做的竹簪赠与她,她收到后大喜,托人捎信给我,说她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