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想懂
她说不上来心中的情绪,只是终究难以感同身受。
司隶校尉府,辛容正在翻看书案上的《婚事辞讼决》。
这是她前段时间命令石青,收集关于嫁娶恩怨的旧案,搜集民间家庭情仇的见闻,所整理而成的记录。
书案前站着的,是她从那三百名围堵她的太学生中,选出来的人。
“这就是你看完《婚事辞讼决》之后,所提出的问题和建议?”辛容拿起手边的册子问道。
“是,大人。这些案子基本是依据前朝残留的律法,和伦理习俗判定的。除了那些明显证据不足错判的,其他并无不妥之处。”那被司隶校尉选中成了书佐的太学生恭敬认真地回道。
辛容很是失望。
她选此人,是因为他敢于批判那个案子中不尽责任的被告父亲。
案子怎么判不说,对与错也不是重点。
她想要得是一个敢挑刺敢言说的勇者。
辛容沉思片刻,说道:“你看,这里面有个案子。妻子不慎将一碗并不烫的粥倒在了丈夫身上,竟被打伤致残。”
那太学生胸有成竹地回道:“回大人,依据《贼律》,妻悍而夫殴笞之,非以兵刃也,虽伤之,毋罪。(1)再依据贼律解答,就算这丈夫将妻子打断了手脚割了耳朵,也无罪。”(2)
辛容沉声说道:“你也认为这条没问题吗?这个案子里,被打残的妻子气愤绝望之下,找了暴侠报复丈夫,所以这个案子才上了公堂。为何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自然是这女子为妻不慎过于强悍所致。”
“何为妻悍?”
“这——律令里没有写。”
“没有任何标准,全凭丈夫自己的想法来判定。这难道还没有问题吗?”
“可是大人,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女子侍夫,夫为天。”
“回你的太学院!明天不用来了。”辛容眉头一压说道。
“大人,那属下后天再过来吗?”
“以后都不用来了,赶紧走——”
“大人,这是为何?学生没有说错什么啊?”
“原来你也觉得没有理由没有标准,就被人随意处置不妥!”
“属下——”
山中小屋内,辛容来回踱步,说道:“你说,本官这个东凌国第一悍女,是不是应该废了这一条。”
水丘辞拉过辛容的手,让她坐下,说道:“这是两百年前的残律,东凌国立国至今未曾修过律令,一直沿用前朝律法。容儿想废想改的律令自然不止这一条,只怕阻力极大。除非,修律一事,你自己全权负责。”
辛容点点头,若有所思。
随后说道:“你怎么又叫我容儿?”
水丘辞愣了一下说道:“你不喜欢?”
辛容起身弯腰,说道:“你叫大人时,我就特别想欺负你。”
清逸的面容突然靠近时,水丘辞稍稍偏过头轻笑,旋即转过头喊道:“大人——”
辛容抱了抱水丘辞,笑道:“我今天要早些回府,走吧。”
水丘辞按住辛容挂在他脖子上的双臂,轻叹一声说道:“这也不是欺负啊。”
辛容细细看着水丘辞,说道:“我要回去准备婚事要用的东西啊。”
水丘辞将人按在怀里,说道:“在下都准备好了,包括我们的婚服。”
“这么快?我都没亲自去制衣店呢。”
“大人的身形,早已刻在了在下心中。”
“你你你——你还记得三誓换三愿吗?”
“心之所向,并不违背。”
乐东城在暗卫的保护下,甩掉了辛容派来跟着他的人。
山中小屋内早已没了人。
他追了好久,只远远地看见一个人背着另一个人的身影。
就这么远远地隐在暗处跟着,他终于看见心心念念的身影,从别人背上下来了。
半个时辰后,他看见远处的两人在岔路上分开了。
不自觉地,他跟上了另一个人。
他心里清楚,他想杀了水丘辞。
然而,没多久,他就看到有暗卫在不远处跟着水丘辞。
阿容,你不仅让人跟着我,还派人保护着他。
这一刻,他真想召集暗卫将水丘辞杀了。
可是,他知道他的阿容会一剑杀了他的。
乐东城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看见水丘辞没有走回府的路,而是去了岔道上的一家制衣店。
想着水丘辞可能是在给辛容定制衣物,他满眼郁愤地在水丘辞走后,也进了那家店铺。
“生意不错啊,衣服款式也新颖。”
“我还当是看花眼了,这位公子真不是从画里走出来得吗。”
乐东城看着女掌柜,唇角一勾挑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