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
人只有落星、云隐两个贴身侍卫,那绣娘当初事后便被他灭了口,照理说不该有第四个人知道此事。拿走手帕去告发的却是个叫不出名字小侍卫。
这么看,是被幕后之人有心查到了,吩咐自己府中的某个人去把它找出来。
看来太后已经很了解自己对黛霜的心思。
玉知微冷然一笑,也不慌乱,整了整衣冠,便又进宫。
养居殿。
皇上虚弱地躺在榻上,旁边坐着太后。玉知微行过了礼,太后命人将手帕子端过来,“你自己看。”
旁边还跪着那个告发的小侍,一见他来了,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直低着头看不到正脸。
玉知微装模作样地把手帕看过了,道:“一条帕子说明不了什么,此人也绝非相府的侍卫。”
太后拍了拍龙榻,“他分明就是相府的侍卫,你看他手腕上都有你府上人的标记。你一个主子,不记得奴才的长相也正常。”
“照如此说,谁在自己手腕上画个一模一样的花纹,都可以做本相府上的侍卫了。”玉知微一把拽起小侍的手,看了那手腕上的花纹一眼道:“这标记与本相府上人的不同。落星,上前将你腕上的标记比对一下。”
落星上前,撂起袖子。
“太后、皇上,花纹外面的一圈的圆点是十二个,这位小兄弟手腕上的是十三个。作假也好歹做得像些。”
太后看了眼旁边的紫汐,“你去数数。”
大丫鬟上前,仔细比了比,回道:“娘娘,确如玉相所言。”
小侍反驳,“怎么会,我们的点都是十三下。”
“是嘛?看来本相还不如你了解相府中人的标记。”
“人不是我的人。”玉知微“啪”地一下放掉那小侍的手臂,又拿起那条手帕,“帕子亦与本相无关。”
落星道:“太后、皇上明鉴,这样的手帕在东市上要多少有多少,都是一个图样,如若不信可请人前往查探。”
“而且据本相所知,尹家所用的一应衣物,都是由姑苏最好的绣娘完成,针脚之细密远胜别处。这块帕子却做工粗糙,一看就不是姑苏绣娘的手艺。这一点,想必太后娘娘是懂的。”
李元清逐渐变了脸色。这玉知微的确是个人物。分明是他府上的人从他的书房里拿出的帕子,黑的竟也可以被他辩驳成白的。本想借此打压一下他的气焰,让他知道有把柄落在自己手里,也好促成合作,谁能想到……
玉知微直视着她,“话说到这里,想来不用臣再多费口舌了吧?”
“来人!”李元清怒道:“把这个贱奴拉下去杖-杀!”
“慢着。”玉知微悠悠开口。
李元清道:“相国,似这等随意攀咬人的贱奴,难道不该处死么?”
“太后娘娘不觉得奇怪么?他一个小小的侍卫,哪来的胆子攀咬本相?”边说边走到那小侍脚边,“臣又想起上午的事了。一天之内竟接连出现两个人污蔑臣,或许是臣今日犯冲,以后出门该多看看黄历才好。”
“咳咳……”林江渺躺在榻上听完了整个事情经过,心里终于没那么窝火了,“事情弄清楚了就好。玉相,今日委屈你了。”
“似这些小人莫名泼来的污水,臣倒是不放在心上。只是陛下的那位贵妃娘娘毕竟是女子。事关娘娘名节,即使现在弄清了真相,之前流出去的那些风言风语怕是也逮不回吧。”
说着,又看向太后。
“太后娘娘若是有什么话想与臣说,大可选择敞亮一点的方式。诸如此类的事情若再有发生,”他笑了笑,“那就与您有关了。”
说罢,大步流星地离开,头也没回。
李元清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他最后说的那两段话,前一段提及尹黛霜,暗示皇上是太后又害了他心爱的女人一次,进一步挑拨帝后关系;后一段话敲打太后,暗示自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并暗中记了她一比。
玉知微啊玉知微,好个玉知微!
回府路上,他忽一转念,“去千机楼。”
太后与皇帝的关系越来越差,除了原有的矛盾使然,还有暗中的一只推手,那便是玉知微。太后急切地想将他拉入后dang阵营,但太过急切反而没有准备万全,被他寻出了破绽。
这位年仅二十二岁的少年宰相是举朝瞩目的焦点。身处dang争旋涡之中,他不可能永远不表态。所有人都看着、期待着他会倒向哪一方。
千机楼,乃是江湖第一大派五湖盟之主慕华练功的地方,楼外机关重重,非一等一的机关高手不能进入。
玉知微心情很差地进了千机楼,自己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哪个小子在偷喝我的百年陈酿啊?!”清脆的声音由远至近。
一蓝衣公子翩然而来,墨发飘逸过精致的山水屏风,腿一蹬,脚放在了玉知微旁边的木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