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起七鹤（4）

颜御从山石处离开马不停蹄往千年老树方向赶去，险些目睹师弟被四五个宗门长老合力绞杀的惨状，他匆促中祭出长剑，以强硬之姿横剑闯入战局，硬生生抗下岐绝崖那对师徒二人的合杀招式，将师弟拦腰捞起退至老树。

鹿月趴在他怀里断断续续喘息着，不顾身上肮脏血污，鹿眼充斥着惶恐，哆嗦抬手指向二人身后灌木中一条隐秘小径：“快……他们追过去了，那群孩子……”

颜御撑着他全身重量，看了眼陆陆续续落在另一边，面对突然出现的他而僵持不定的诸门仙尊，只觉讽刺扎眼，怒火心烧。

鹿月瞪大眼睛，眼看着他将自己轻缓安置在老树根下，祭出剑一步一步远离自己，徒然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半点声音，他无比清晰感受到师兄满溢在空气中狂躁不安的灵力，甚至带动自己也不由自主怨恨愤怒，嗅着游荡在鼻间浓郁的血腥，全身上下似是都在渴求着战意，直到剑体交锋的狰狞撕裂混沌，他才终于回醒。

“师兄！！仙门百家与神座度鸦皆在此地，不可交战啊师兄！”他咬牙硬生生按住伤口借剧痛保持清醒，摸索过压在身下不剩几根鹿尾毛的尘拂，用尽力气凝出风团将愈战愈发狂躁的师兄扯了回来。

“放开我。”颜御赤红着眼，头也不回低声轻吼，浓郁到甚至显出实体的灵力盘踞在剑刃上，杀气腾腾，不分敌我撕扯着阻挡。

“师兄！醒醒！！”

鹿月险些再次被他带偏情绪，恶欲转瞬即逝，回想起时生出满脊背虚汗，他又箍紧了风，将颜御牢牢拉住，极力安抚:“师兄！收剑！莫要再杀了！”

“滚开！都该死……他们都该死！”

岐绝崖副门主狞笑着，挥剑横指：“卜鹿老儿由神座大人亲自处置，一鹤谷余下叛党皆在此处，诸位道友何不与我一同将其拿下，此等功劳，足够我等在神座面前献忠请赏。”

鹿月恍惚一阵，拂尘随着他手中失力，老木杖身撞在尖锐岩石上，“咔嚓”一声裂出无比丑陋的细缝，他慌里慌张弯腰摸索，抹了把一路淌到下巴的血珠。颜御终于摆脱阻挠，堪堪将注意力从风团转移到岐绝崖门生，猝不及防接下那副门主直逼心口的一剑，卷携着灵气锋刃相交，竟是碰撞的拂起方圆百丈残叶。

“还愣着干什么？！”

好不容易摸到拂尘，鹿月耳边陡然贯穿了剑刃穿破风声的一路呼啸，他迷茫抬头，这才发觉在方才惊险一刹，有人拽住他衣服，将他硬生生带离了地面，穿过半个战场直冲他而来的暗器颤抖着钉楔进树

“前辈，您没事吧？！”

头顶羽翼扇动，那先前被他匆促送走的小半妖竟然半路折返回来，铆足力气扯着他衣领将他拉到白鹤背上，他心念师兄情况，从鹤背探出头，下面十数个宗门长老竟当真跟随岐绝崖，一齐对着颜御设下了围杀阵。

“不……师兄，不！！下去……送我下去！！”

“前辈……这里很奇怪，我总感觉特别焦躁不安，想……想伤人。”池浩跪坐在他身侧被他这番举动吓得死死拉住他不放，讨好似的小心翼翼替他顺着经脉处理伤口，犹豫片刻说出他所见所闻：“而且，我本来要去找师兄……可路上见到好多仙门的人在自相残杀，我就不敢走了……啊对，我还看见有个黑斗篷的人在追那两个姐姐，她们会不会有危险？！”

话音刚落，老树后沿着小径延伸去十里开外，茂密不见人影的林野间倏地传来一声愤怒龙吼，夹杂着微弱难辨的女孩惊呼，密林枝叶翻腾如沸水惊扰起堪堪安宁下的鸟群，其中混淆着一道漆黑狼狈的影。

赤红游龙战意盎然穷追不舍，铺满全身的鳞片无一不卷携着滔天怒火，池浩看呆了，对白鹤下意识远离那片更加凶恶的战场表示不满，连连拍打身下柔软肉躯。

“龙！那是……真的龙！！是御龙墟出来的龙吗？！啊啊啊我见到龙了！！前辈！前辈你看到了吗！！”

鹿月不仅看到了，甚至看清楚被追在前的黑衣人是谁，他仰头硬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在泺河以怨气为刃，趁赤龙追上他瞬间猝不及防折身，将鲜艳的龙体剖出一条淋漓见骨的伤，顿时急火攻心呛出一口黑血，抵抗不住心力交瘁彻底昏死过去。

“前辈！”

玖音并未怯战，强硬抵抗住侵袭入体的滔滔怨气，一个甩尾将重新甩到面前，截断了他妄图再追上白苏的路。

“你竟敢……你竟然胆敢对吾王拔刀相向！洛河！！”鲜血淅沥沥沿着细密鳞片淌到爪子上，他无暇顾及，只一双逐渐猩红的龙眼面对昔日师弟，添了本不该存在的戒备与愤怒，威压十足。披在泺河身上的黑斗篷被撕扯的七零八碎，他索性丢了斗篷取下面具，露出那道丑陋伤疤与及腰白发，面对玖音无数次质询，永远保持着不做解释无动于衷。

“王救了你，教导你，你就是这样报答吾王？”

赤龙口中含火，那炙热不输火雀，他犹豫再三，咬牙切齿再次质问，泺河脸色终于有了丝裂痕，却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