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阿蓉
徐小芳和白猫来到了张琪的梦境,只见眼前完全被灰色的迷雾笼罩,目之所及不过三丈,遍地荒芜,草木尽枯,也完全感受不到魇妖的气息。
徐小芳心里一揪。张琪在梦里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出现这样绝望的场景。
“张琪不会把妖怪给干掉了吧?不然怎么会消失在梦里呢。”小芳怀疑着。忽然身侧微光一闪,周身的雾气迅速消散,这个方寸世界清晰的展现在二人眼前。原是白猫施法操控了梦境。只见他们身处一片枯树林中,地表龟裂,十几步外一个人影背对着二人裾坐在地上,佝偻的不似人形。远处还有一间小院,门扉竹屋已破败不堪。再向外,梦境越发模糊,直至延伸成一片白茫茫。
他们瞬移到那人影身侧,徐小芳在看清这人的一刹那,心里一惊——那竟然是个枯瘦的老人,鹤发鸡皮,双目浑浊,透露着将死之气,而面目依稀能辨认出这就是张琪。
张琪在短短几个时辰的梦境里,一梦一生。而带着这缚魂圈不解开它,显然是打算直接老死在梦中的。
“张琪……这到底怎么回事?”小芳问。
张琪对耳边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白猫仙人道:”他听不见的,快把他带出梦。”
“他这个样子,我要是强行解开缚魂圈,他的神识怕是真要烟消云散了,到时候他是死还是成个痴呆我可说不准。”徐小芳头疼地说道。
白猫仙人却二话不说,直接拉起张琪枯枝般的手腕,想要解下绳子,谁知在白猫刚碰到张琪的手腕时,本来如朽木一样的张琪竟突然有了极大的力气,反手死死攥住了白猫的手腕,脸上也涌出了生气,目眦欲裂看着眼前人,用划破铁锅一样的声音艰难的说着什么。二人仔细辨认,才听出来他在重复一句话:“此生无梦……此生无梦……”
白猫在触碰他的同时,顺便也摄取了他在梦中的记忆,想要查探魇妖的下落。一瞬间梦境特有的记忆涌现,竟迅速演绎了一个凡人的一生,而这其间竟然还有魇妖的记忆。
几个时辰前。
张琪坐在桃林中的一间竹屋里,手中把玩着桌上草编的小玩意,有兔子,有蝉,有花生,还有些做工粗糙奇形怪状的物件。
他知道自己在梦里,他不知道这是哪,这间屋子的主人是谁,也再没有第二个人来过,这些天他过地倒也自在,对这里渐渐生出了一些熟悉感。就好像一切就是为自己准备的一样。
在他以为又要自然苏醒,从这里离开时,忽然一股冲动油然而生,似乎是每天形成的习惯一样,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某个人将会出现。他想要把目光投向木屋的门外,同时心中莫名燃起了期待与欢愉之情。
“张琪,我回来了,我前几日去看了仙人湖,真的好大,”少女从黄昏跳跃着进了屋,站在张琪面前,眼睛里满是欢喜,深深地望向他,稍稍放低了声音,一字一句说道:“抱歉,这次外出没有给你稍信,害你担心了。”
“……阿蓉……”张琪犹疑的叫出了这个出现在脑海中的名字,随着这个名字而来的,也有无数次梦中和她有关的所有记忆。
她是魇妖,被她封锁的记忆只有她才能再次带来,而每当张琪梦醒,她也会将一切再次带走,不留一丝痕迹。而如今有了缚魂圈,被她抹去的时光尽数回归到张琪脑海。
魇妖最初接触到张琪只是偶然,后来她注意到张琪梦境中总是反复出现相同的故事。那是关于他和一个女子的事情,从儿时的欢喜冤家,到他为她挑起红盖头,再到相敬如宾的平淡生活。他们看彼此的眼神,让初生灵识的小妖误以为,这就是人类共有的神情,让她也心驰神往。
然而一切美好总是戛然而止,那女子不再有温柔的目光,只有毫无生机的躯体,或是变得支离破碎,又无处不在,张琪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那些幻影。又或是那女子在张琪的怀里一动不动,只有张琪在歇斯底里着,几欲晕厥。整个梦境日月无光,冰封千里。
那痛彻心扉的情感直击心底,她只能默默地坐在张琪身边,有时想要抓住他不断伤害自己的手,但她还未化形,什么都做不到。她只能每夜每夜地看完这一切,在惨烈的结尾处贴近这个单薄的身躯,感受着胸□□鸣的悲戚。
直到有一天,她在他身边自言自语道:“不要流泪了。”张琪猛然抬起头望向身侧,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能化形了。
暴露了的魇妖仓皇逃离了他的梦境,在逃走之前,还听见了张琪从疑惑到嘶吼的声音:“阿蓉!是你吗阿蓉……”
阿蓉,我不是阿蓉。她失落地想着。
她连着好几天不敢回去。其实自己已化形,也没必要回去了。但总控制不住的在想张琪现在怎么样了,在梦里的他那么痛苦恐惧,自己上一次的逃离,让他误以为是阿蓉再次的离去,会不会让他更加绝望。她像着了魔一样,脑海中一出现他的身影,心底便出现深不见底的漩涡,像要把灵魂吸空一般。她也尝试入了其他人的梦,见识到了不同的人,不同的性情,知道了在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