釜底抽薪
这才慢吞吞取出赫寒聿送她的剑,御剑而起。
……
凛雾散去,十二月的大乾,风雨飘摇。
从南郡回东郡,原可直接传送,但阿尧心思拐了个弯,问得昭阳也还没返回宗门,索性绕道中州,降落在上京城。上京繁华,连日来因为国师启天运一事,更加热闹。
论说打听消息,还得往市井中去。
等阿尧落座面馆,凳子还没捂热,面前径直走来一人,捧着碗筷,神情与早上截然不同:“师妹,介意拼个桌吗?”
正是赫寒聿。
阿尧犹疑着同意,伸手接过小二送来的清水面,拿着竹筷半晌,终究忍不住问他:“你受伤了?”
赫寒聿手上一顿,若无其事继续吃面:“小伤。你不吃?”
她挑眉,下意识埋头仔细挑葱花,却立刻呆住,看着筷上葱花,忽而有些骑虎难下,惹得赫寒聿无声发笑,缓缓阻止:“不喜欢?”
阿尧抿唇,幽幽叹一口气:“面不好吃。”
赫寒聿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反倒垂首吃起来。
两人保持沉默,周围人言总算能够入耳。
“不知国师能问出个什么来?”
“问出什么也不会告诉我等屁民!”大汉不屑嗤笑,脚放在板凳上,恨恨呸一口。
“谁说的!”有人反驳,“那圣女和魔王勾结,不就是老国师算出来的?当上国师的人,可不像你,嘴上牛皮!”
赫寒聿不轻不重放下瓷碗,那人嗓子突然漏了气,惊惶哑叫,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了。
阿尧单手支着下巴,感受到转瞬即逝的灵力波动,指尖微动。窗外,隆钟撞柱,高鸣三声,将她带回抚州凌乱血夜。
只这次,似乎是喜人的消息。
“祭典开始了——”
两人同时起身,随大流前往祭台。
南门外,浩荡排场已经搭好,禁军肃面包围四周,清出一片空地。空地上居中摆着一方明黄宝座,正是皇帝的观礼位,宝座后则一字排开许多靓蓝仪仗,从仪仗上缓缓走下身着祭祀服的国师。
戏台准备就绪。
国师叽里咕噜诵念着阿尧听不懂的咒语,单手将高香递给皇帝,诚拜三下。
磐香乘风擎天,国师才高举手中罗盘,声音铿锵:“大乾,诚问上天,来运何在?!”
罗盘指针急速旋转,未有停下的势头,倏忽断裂飞出去,竖直扎在祭台东边,正擦过钧平帝肥胖的身躯。
这……国师目光威严,见状双手奉上罗盘举过头顶,对着东方晴天长拜数息,这才起身,直接越过皇帝走到断针旁。
“天不佑我大乾啊!”不知谁喊了一句,惹得国师偏头,有须臾静止。
“不——”
南郊官道,出现了一个中年人,策马而来。阿尧看清这人面容,眼中缓缓溢出危险信号。
“周陆,携至宝两仪堑和五万骑兵,觐见圣上!”
赫寒聿原本还觉无聊,乍听见这话,转头,眸中潋滟消失得一干二净。他眼神却不是落在周陆身上,而是死死盯着周陆身后,以托盘装着的两仪堑。
好大一盘棋。
阿尧忽而悄悄笑了。两仪堑乃方丈山至宝,天地初开时,混沌王灵智外放,正分化为三样神器:瀛洲朔源宝堑、方丈山两仪堑、阴阳罗生刺。除却最后一样下落不明,其余两件神器,世世代代由两座神山保管。
朔源宝堑两百年前窥魔王因果而碎裂,留下朔源镜。
至于两仪堑,则是追魂寻生的至宝。一个人今生是否仍存,用两仪堑算一遍,比魂灯还要准。换句话说,两仪堑经天纬地,指哪便是哪,他们既然连两仪堑都能请来,对于能测出来谁的八字,肯定有答案了吧?
“此物乃方丈山至宝,可叩问护我大乾之人是否出世。有此物在前,国师大人才能算出天命女方位。是不是这个道理?”
周陆昂首阔步,哪怕禁军的长枪已经抵着咽喉,也未曾面露惧色。
均平帝早被飞针吓得腿软,靠在御前大太监身上喘气。见周陆竟敢无召进京,眼珠子骨碌,刻意道:“逆贼周陆,抚州□□,朕还没清算,你竟敢擅闯上京!”
“来人!”他想摆摆九五至尊的谱儿,可惜身体早被丹药掏空,气短音虚。
周陆带来的骑兵突然全部扔刀,他自己也拱手:“陛下息怒。抚州一事,草民亦痛心不已。日前,在宝隆庙替生民祈福时,得高人指点,才知抚州本为福地,因天命女曾到过此地,将抚州福气全数吸收了,这才没能镇住尸妖,酿成大错!”
均平帝一听,腰上肥肉抖三抖:“此话当真?”
周陆仍未起身:“草民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故此斗胆借高僧机缘,请两仪堑出世。还望陛下早做决断,天命女福泽深厚,却不可流落人间,妄断因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