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星野已经死了的话,但她是真的忍不住了。
她望着他的眼睛,“贺先生,在回答你的问题前,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看他只是看着自己,也不说话,时音音只是稍作犹豫便开了口,声音却很紧:“如果他还活着,为什么连当面跟我说句分手的勇气都没有,到底是我不值得,还是他有了更值得的人?”
像是对此毫无防备,贺时桉瞳孔骤然收紧,漆黑的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却始终不曾说话。
时音音望着他,她在等着他的回答。
这份无声的对望,持续了很久。
久到车里的空气被挤压殆尽,久到她再没耐心等待,“贺……”
“时医生。”男人突然出声打断了她,“你听说过十八颗樱桃吗?”
时音音似有愣怔,“什么意思?”
“或许…”
贺时桉眼睫轻颤,声音也轻,“他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吧。”
有那么一瞬,时音音仿佛听见自己坚竖的心防似有碎裂的声音,她心里突然就升起一股悲悯,是她这六年来从未有过的难过。
或许,他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吧。
是吗?是不得以吗?
时音音收回视线,“时间不早了,赶紧开车吧。”
而后调整了下座椅,开始闭目假寐。
贺时桉果然没再追问她什么,车里随即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昨天飞机晚点,回到十里槭都已过凌晨了,她一共就只睡了不到五个小时,眼下出于逃避,再加上贺时桉开车一向很稳,她很快就从假寐进入了深睡眠。
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一路上,每一个红灯口,贺时桉伸出的手,几次靠近她的脸,最后都在咫尺的距离停了下来,眼尾的薄红散去又聚拢。
一个小时后,贺时桉将车停在了门诊楼斜侧面的停车场。
贺时桉看了眼还在睡的人儿,试探出声:“时医生,到了。”
没反应。
看还有些时间,贺时桉便也没再喊她。
贺时桉抬手撑在车门上,指尖支着太阳穴,微微偏头看向右侧。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穿过成排大叶香樟树,斑驳的光影跃动在姑娘的脸上,像是在一夜间,他的姑娘就变了。
齐肩的长发早已漫过肩胛骨,微卷的发尾曲度变大了些,五官少了些年少的青涩,温婉中多出了几分妩媚来,一身莫兰迪色的长裙,将她衬得温柔又冷淡。
贺时桉看得出神,自然也就忘了再提醒梦里的人。
许是他目光太过灼人眼,时音音哪怕是在梦里都有了感应,她倏地睁开了眼睛,而后本能地往左看去,刚好对上他直愣愣盯着自己胸口看的双眼。
时音音第一反应就是坐直了身子,慌忙抬手压住领口,脸也在瞬间憋红,脱口而出地骂了句,“流氓!”
事出突然,贺时桉的表情管理也有些失控,他慌忙收回视线说了句,“抱歉。”
而后偏头看向窗外,眼泪也随之滑落。
看他破天荒地乱了方寸,时音音也就更加坚定了他是心虚,她又羞又急,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别误会。”男人突然出声,嗓音有些哑,“我只是突然看到你的项链,想起了一个故人。”
时音音低头,视线落在颈间的项链上。
吊坠是一枚小小的海螺珠,色泽极佳,的确是很吸睛的存在。
这是她21岁生日那天,二哥送她的生日礼物。
那天也是贺时桉消失后,第一次给她打电话的时间。
“季星野,我们分手吧。”
“好,我同意分手……”
想起这些,时音音也没心情跟他计较了,松开安全带便推门下了车。
“时医生。”
没走几步就听男人在身后喊她,时音音顿住脚步回头,看向探出半个脑袋的男人,又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胸口的位置,没好气地问了句:“干嘛?”
“等会儿。”
贺时桉看了她好一会才松开了安全带,拿上被她忘在座位上的包包和手机,推门下车走向她,“你东西忘了。”
“丫头…”
一道熟悉的男声突然插了进来,两人同时回头。
阳光下,一个男人站在不远处,双臂朝着她微微展开,脸上的笑意透着与生俱来的桀骜和张扬,是太阳都会为之弯腰的天上月。
时音音愣了几秒,随后扯过贺时桉递来的包和手机,朝着那个男人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