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难民
聂政廉的亲兵将县衙清了个遍,哭嚷的仆妇跪了满地,其中不少都是原来张昌的家眷。只是就算是他们也并没有认出来此人竟然被他人换了皮。
整个苏州城陷入一片迷茫与混乱。
县早已令身死,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冒牌货替了他的名,占了他的位,就这样囫囵地过起了日子,判起了案。其中甚至有不少冤假错案。
原来张昌的名声应当还算不错,因而并没有人质疑或追究,现在事变一出,自然就有老百姓动乱不服。
有一个站出来提名要求旧案重审,就有一批人跟在身后伸冤。
聂政廉哪里会管这么多,他也没心思替百姓伸冤,干脆提了兵抓了百十个人,这才将事态压了下去。
百姓不敢再言,只是到底背地里怨声载道,连同跟在聂政廉身边的江书棠也一同挨了骂。
连续几日,都有人往江府门口扔臭鸡蛋,泼泔水。
江书棠几次回家都是从后面的恭门悄悄回去的,生怕被人撞见。
聂政廉本来派给她的两个近卫,后来都被她用来保护江府家人了。尽管如此,江府众人出行都十分艰难。
聂政廉是不可得罪的人,但是江书棠无功无名,不过是谄媚惑主罢了,想要欺负她还是容易的多。
“大人,是我思考不周,应当提前禀报,就不会生这么多事端。”江书棠站在门前与聂政廉辞别,面带歉疚。
聂政廉挥了挥手:“与你无关。”
江书棠也知道本质上和她没什么关系。但凡聂政廉正常走流程,将人羁押审查,等到新县令上任来再处理了人,也不至于众多百姓将怨气撒到他们身上来。
这也就是聂政廉自大狂妄惯了,他连皇帝都不在意,还指望他在意这些平民百姓?
突然,就在这时,三两城守跑到县衙来,见了聂政廉连忙匆匆下跪:“大人!不好了!城外突然来了不少衣衫褴褛的流民!百十来人一直在敲城门,要求我们开门放他们进来。”
聂政廉沉了脸色,“走,去看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遇到这种情况,江书棠此时也不可能撂挑子回家。
跟着其余三个门客前往城门。
苏州古城门较狭窄,两道内里都是长河,也就正门的部分算得上易攻难守的地方。偏偏,这群荒民也就聚集在这个正门口。
一行人登上城门梯,往下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
江书棠长吸了一口气。
冬日里,这么严寒的天气,这些人有的甚至身着短打,大部分人都像是饿的面黄肌瘦,现在就在强弩之末,强撑着一口气,等待这座城池的接纳和救赎。
“怎么会有怎么多人?”她看向现在正值守的城守。
他匆忙跪拜行礼,然后为难地看过来:“都是灵和县过来的难民。今年年末了,流寇突起,袭击了整个县。加之天气严寒,本来就有许多人撑不过去,这一番逃亡,已经死了不少人,整个县现在也就剩下这百来人。”
公孙千容的斗篷在风中摇摆,他轻叹一声,看向聂政廉:“大人,不能放进城。”
庄闵拿过城守们放置在一边的弓箭,好奇地提起来端详了一番,漫不经心道:“直接赶走不就是了。这百十来人,也值得来惊动大人?”
“本来是想赶走的,只是,”城守小心翼翼看向一直沉默着并不出声的聂政廉:“我们收到一封信件。”
他缓缓从怀里拿出那封血书,递过来。“请大人定夺。”
江书棠走过去接过信件,拆了开来,却并不看,而是检查无异常之后,再递给聂政廉。
聂政廉扔给公孙千容:“你读出来,让大家一起听听。”
左智明皱了皱眉:“大人,这不太妥吧。如是有重大情报,泄露出去可怎么是好?”
“怎么?这里人你还不放心?”聂政廉示意公孙千容:“念。”
公孙千容略微停顿了下,将兜帷掀开,低沉地开始念:“今闻兄效命于水师提督聂大人,恰逢我家今年粮油庄子甚缺所物,恳请周转周转代办,顺颂商祺。奉呈薄礼,厚情盛意,往后必铭感五衷。”
江书棠心中一惊,这灵和县,原也有他聂政廉的人混杂在农庄中?
众人皆是一阵沉默,聂政廉脸色如常,看向城守,面色亲切:“此信你可有给别人看过?”
城守摇了摇头,面带谄媚:“没有,小人知道这是大人的秘密,不敢声张!”
公孙千容将信件合上:“你先前就看过信件了?”
不知怎的,城守感觉氛围有些不对劲,但是还是老实道:“看了。”
江书棠为他捏了把汗。
主动看信,和被动看信的概念可不一样。
果然,只听聂政廉笑了笑,道:“好了,没事了,你下去吧。”
城门楼上只有他们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