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火入魔
历在目,意识模糊的时候她似乎听到了哪吒的声音,难道是哪吒救了她?
“吱呀”一声,木门向内推开,一个圆圆的小脑袋探了进来,两边整整齐齐地梳着一对圆髻。那圆脑袋抬起头来,露出粉嫩的一张小脸,看起来是个六七岁的小女孩。
小姑娘往屋里扫视了一圈,圆溜溜的大眼睛一对上床上的陈香末,面色忽然一变,发出凄厉的尖叫声,转头就往外跑。
因为跑得太急没注意脚下,被门槛一绊,摔了个五体投地。
陈香末有些担忧地望向门外,坐起身打算把小姑娘扶起来。门外已经来了一人,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小姑娘也没哭,却是迅速挣开后退了两步,双臂平举,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床上的陈香末抬起头,刚好和来人对上视线。
因为在家的缘故,哪吒并未着战甲,而是穿了身红色圆领长袍,黑皮制的蹀躞勒出窄腰,一头墨发高高地束成马尾,饰以白玉发冠,衬得人玉树堆雪,容色浓烈。
只是望向她的视线黑沉沉的。
陈香末赶紧低下头,免得被他用目光杀死。
“三哥哥,她怎么在这里?”小姑娘的声音带着哭腔。
哪吒虚摸了一下她的头顶:“贞英,不是说过不要来此处?”
小女孩两只小手绞着衣带,抬头一瞥自己哥哥,又低下脑袋:“三哥哥……我就是好奇。”
哪吒软下声音,安抚道:“别怕,有哥哥在,她不敢再做什么。”
“哥哥在这里还有事,你最近都不要到这里来,听话。”
李贞英乖巧地点点头,双手交叠在腹部,步履稳当地出了院子。他回头看着妹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这才转过身来,目光重新落在了陈香末的身上。
陈香末赶紧从床上坐直,胳膊支起上半身的时候,她后知后觉地感到肩膀和关节处一阵酸痛。
哪吒已经走到了床边,也没有多废话,直截了当地说:“玲珑宝塔碎了。”
陈香末一时有点懵:“什……什么?”
哪吒却以为她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玲珑宝塔碎了。”
陈香末下意识就摇头:“不是我干的!”
哪吒没说话,却以一种莫名的神色望着她。
陈香末也回望着他,两个人面面相觑,这种诡异的沉默持续了好几秒。
还是哪吒率先开了口:“的确是你干的。”
“什么意思?”
哪吒微微皱起眉,似是不知从何说起,顿了一会儿,才问道:“你在塔里做了什么,怎会忽然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
陈香末回想起在塔中即将被冻死时,丹田里燃起的那股热气,说道:“我不知道什么走火入魔,我进去后不久,里面忽然下起了雪,我感觉好冷好冷,快要冻死了。”
说到这里,她悄悄瞥了一眼哪吒,他听人说话的时候,眼睛会直勾勾地盯着那个人看,很认真的模样。面容沉静,看不出他对她刚刚的说辞是个什么想法。
于是她接着说:“然后,我的腹中忽然多了一股热气,帮我驱走了寒冷。这股热气越来越大,越来越热,我感觉整个人都快被烧死了,就晕死了过去。然后,就是现在这样了。”
“晦暝之雪,性至冷至寒,落地即化,遇到时只需以法力结障,撑到白天即可。”哪吒一副看蠢货的表情道:“你竟妄想以肉身抗住晦暝之雪,内丹为保你性命自己发动,你也不控制,这才有了后来的走火入魔。”
“你为何不控制好妖丹?看你不是不惜命的,莫非……”他的目光刀子似的在她脸上刮过:“是勾结了别的妖来破坏宝塔。”
陈香末偏过脸躲过他审视的目光,否认道:“我没有!”她逼迫自己重新直视他的眼睛,解释道:“我没有用妖丹,是因为我本来就是凡人,根本没有法力,也不懂怎么控制妖丹。”
“我知道你们都不相信,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她说罢,倔强地瞪着他。
“鼠妖!”少年扬起长眉,走近了几步,俯下身来:“在我面前,你尽可以花言巧语,可等会儿到了我父王跟前,也不知他会拿你如何了。”
这竟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陈香末一向是吃软不吃硬,一时间也来了脾气。
“我都说了我不是我不是,你还要我怎样?还有,别鼠妖鼠妖的叫我,我有名字,叫陈香末!”
嘴里不依不饶的,眼圈却因为委屈不由自主地红了,一双手使劲攥着锦被,十个指尖都发了白。
哪吒心中讶异,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三百年前和老鼠精相处的种种画面,从前的老鼠精低眉顺眼的,可不敢这样大声呛自己。
而且这名字……他倒是记得她在灵山为自己取了个“半截观音”的诨名,下界成怪时又叫什么“地涌夫人”。
“却为何姓陈?”
陈香末一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