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殿逃宫夜宿长春院,花街柳巷寻父不夜城。(上)
侍,像是为衍望特别准备的。冠冕上黑绫罗内里,装饰了玄紫表色,饰金银钑花,前后白珠就旒,二纩贯水晶珠。那紫衮服,衣绣有山、龙等图形,红罗裳绣藻、粉米等图形,配犀金玉带。隆重斐然、华美异常,恍如是个小天子。只是格外沉重,压坠得衍望直不起腰喘不过气。她被宫人们服侍着穿上,正在梳妆理发的姐姐转过身来,彼时还着着素白锦暗花绣牡丹的寝衣。姐姐的头发浓密垂顺,衍望看得一时呆了。看见皇姐转身,宫人们把穿戴好的衍望板过身来。纷纷称赞,这九皇女穿上这身衣服跟幼时的皇上真是一个模样。长姐蹲下身,扶着衍望的双臂,满意地看着。她看自己的眼神很复杂,像是看自己,又像是透过自己去看一个从前的她自己。太和皇帝因为自幼就定下来被传位,一直受着特殊的、非人的言传身教,先帝走到哪里便把太和带到哪里。
万般的严厉,太和并未得到很多母女温情。先帝虽内心里将其定做太女,可为其自身的安全考虑,并未举行封太女的仪式。导致幼时,太和因为备受瞩目,而被其他姐妹排挤,又无太女名位也得不到手足们的爱戴。宫中有传言说,二皇女的故去是大皇女百里妙德的手段。三皇女深以为然,这大皇女、二皇女、三皇女的年纪离得太近,大皇女总会有压力。三皇女的父亲是中原人,或许也保了她一命。这二皇女的父亲是溪族人,难免和大皇女能争上一争。从那之后,三皇女便想办法离大皇女远远的,且其读书游历时,也不敢立下过高的功绩。不过三皇女素有爱民之心,深以社稷为重,就选择了农桑领域深耕,十年默默只在田地里罢了。很多子民说三皇女、也就是二亲王素有菩萨面,其实那不过是长久的寂寞养出来的事事不关自己的气质罢了。正是「血浓难敌蜚语存,春晖不入帝王门」。
所以,衍望盼着父母亲情,而太和虽也缺少父母的疼爱,但是因身份原因却不得向身边的人透露出一丁点来。衍望总觉得太和的年纪够生下一个她来,所以姐姐应该是不需要亲情的吧。
父亲祭日那天,衍望苦闷异常,母亲的祭日是国丧,有诸位皇女祭拜,可自己的父亲却只有自己惦念追思。衍望很想为父亲立碑,再举行些礼仪。父亲最喜欢吃酸角糕、还喜欢骑马,衍望很想在父亲的牌位前供奉,再烧一只纸马来,要知道她记得父亲最喜欢枣红色的小马了。
可月氏总管说,王府里不让烧纸,不吉利,也不许衍望私自出府,若要祭奠父亲,就去佛堂里面念经。衍望自小怕佛像,那佛堂里面也无佛像,不知在那能念经干嘛。月氏又吩咐人在王府各个门口把守,不许衍望出去。
小儿长到了十二三岁,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心思。
她开始在府内到处搜罗,终于在山后头找到了一个自己能钻出去的狗洞,此处隐蔽,甚少有人过来。她携了些银子,从此处钻出了王府。
穿过了九衢三市,踩过了软红香土。京华里繁盛一片,小小的人儿在街市里面穿梭,不知该去向何方。转眼已经是「张灯结彩辉煌里,火花银烛不夜天。」,终于找到了一家寿衣店。在里面陈列的是各路木牌、彩衣纸人儿,也不觉害怕,只是不晓得该买些什么。听得一个男子的声音,找老板买香烛。衍望转身看去,那张脸却渗得自己一惊。他,和自己的父亲长得好像,也许五官有些差池,可那个清冷又亲昵、远离尘嚣的气质,真的和父亲好像,那个男人应该和父亲差不多大吧,如果父亲还在,如今也是而立的人了。见那个男人离去,衍望忙追了出去。穿过三街六巷,忽的周遭景观不同,四处皆是招摇红袖,楼阁两侧尽是公子狎昵。这就是——花柳不夜城?
楚馆银瓶初乍破,秦楼玉人洞箫咛。
琵琶已抱得恩客,咽尽宫商恐人听。
九曲一直难尝尽,三弦两弄巫山情。
雪山但觅乌紫色,香路扫空米露卿。
听得室内公子唱此曲,衍望倒是不解风情。她随了那个男人到了这长春院,只见买醉的女人,陪侍的哥儿,不懂这里有何沉湎的。一个年岁较大的公公拦住了她的去路。
“小姐儿,你来这?”
衍望塞了一锭银子在哪个公公手里,“我要见那个青衫的男人。”说罢用手指了指前面的男人。公公掂量了手中的银子,讪笑着:“筳笙,带她去见衡云公子。”
那个叫筳笙的小生引自己上了后楼,满楼的纱帐粉黛颜色,看得人心里暖暖的。
筳笙:“姑娘怕是没来过吧。”
衍望:“是了。”
筳笙:“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衍望:“姓白。”
筳笙:“白姑娘看着年岁不大,怎么相中了衡云公子呢,他如今已经不复从前的盛世了,年岁大了,也没甚么恩客来了。姑娘是慧眼,我们衡云公子性子最柔和了,会的弹唱也多。笙箫琴筝、琵琶月琴,都难不倒他的,从前还很多秀才姑娘给他写词呢。只是如今都没了。”
衍望听着,很像听着自己父亲的过往。父亲刚入宫时,听说很得母亲喜爱,时日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