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梁山(一)
,他很可能并不知晓自己被阎婆状告是经张文远撺掇的,也不知道张文远几次三番地阻挠知县老爷放过自己的歹毒行径。
所以并没有来得及对张文远做什么。
按理来说,从后面宋江说什么也要杀死黄文炳的举动来看,若他清楚了张文远所做的一切,应该也会很想要杀了他才对。
方金芝心里有了些计较,却没有立即行动,而是保持着半条街的距离,一路尾随张文远回到住处。记熟了路线后,才又若无其事地返回了客栈。
她在客栈歇了一下午,直至深夜。
客栈掌柜送走最后一位醉酒的客官,顺手将大门落了锁,一脸疲惫地打着哈欠回到自己房中,白日里喧嚣热闹的客栈归于寂静。
须臾,黑暗中里传出“吱呀——”一声。
方金芝推开客房老旧的木门,发出了干涩难听的响声。
她从半开的门缝里侧身闪了出来,已经重新换上了骑马的胡服,为了掩盖真容,帷帽之下又戴着一层面纱,遮去了大半面容,只露出一双黑亮亮的眼睛。
小心翼翼沿着木梯走到一楼,方金芝摸黑找到后院马棚,牵走了属于自己的那匹深棕色马儿,安静无声地离了客栈。
一人一骑,一阵风似的刮过几无人烟的街道。
不多时,停在了张文远的府邸门前。
方金芝将马儿拴好,而后纵身一跃翻过院墙,脚尖轻点落地。
张文远居住在一户独门小院中,位置虽不算偏僻,但家中似乎只有他一人,令方金芝的行动易如反掌。
方金芝悄悄潜入卧房,看到床榻上熟睡的人影,她系紧自己脸上的面纱,随后便抬手放出了一阵迷烟。
迷烟是她离家前特制的,能够在片刻之间致人昏厥。
方金芝等了半盏茶功夫,上前在张文远身上踹了一脚。
床上的张文远纹丝未动,连一丝哼唧声都没有。
方金芝一撇嘴,用黑布将张文远的头包了起来,一边包一边说道:“小子,这事可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多行不义了。”
其实以方金芝的观念来看,并不觉得阎婆惜因不喜宋江而转恋张文远的行为有甚不妥,毕竟她是从以女为尊的世界而来。
在天澜国,一个女子莫说同时拥有两个丈夫,即便是七个八个,只要能养得起,就没什么问题。
但这张文远过去毕竟曾是宋江的徒弟,应当饱受宋江照顾,自己的恩师蒙难下狱,他非但不想办法搭救,反而落井下石,的确也能称得上是“不义”了。
想到这里,方金芝将袖口藏着的尖刀取了出来,用锋利的刀刃抵在了张文远的脖颈上,开始慢慢用力向下压去......
鲜红粘稠的血液开始顺着刀口渗出,只要再加重一点点力度,张文远这条命就会交代在自己手上了。
可方金芝眨了眨眼睛,却犹豫了。
“唉。”
片刻之后,她叹了一声,收回尖刀,“算你小子运气好,让你再多活几天吧。”
倒不是她心软,只是突然想到,万一宋江到时候想亲手结果了张文远呢?
虽然带着个活人赶路比带着死人要麻烦的多,但...还是暂且留他一条性命吧。
方金芝站直了身子,闭眼深深地运了一口气,而后弯腰将张文远从床榻上扛了起来,转身走出了屋门。
张文远的身体被方金芝像捆绑货物一样绑在了马背上,而后她自己也翻身上马,沿着郊外小路径直出了郓城县城。
多了个身材高大的张文远,马儿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虽然路上走走停停,但终究还是比步行赶路的宋江一行要快。
方金芝沿着去沧州方向的道路一路打听,终于在四日之后追上了宋江。
秋末冬初,空气里渐渐有了几分寒意。
方金芝找到宋江的时候,他正和弟弟宋清在官道附近的一处酒家用饭。
此处官道地势平坦,四周无树无山,只有漫漫的黄土平原和稀稀疏疏的几块农田。
因为没有山脉隔档,所以北风格外肆虐,吹得酒家旌旗发狂似的舞蹈,不停发出猎猎的声响。
方金芝抵着寒风走到门口,轻盈地跳下马,高喊了声:“店家,住店!”
小二听到喊声,答应着跑了出来,从方金芝手中牵过缰绳,看到马背上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的男人,又不由得猛地一怔,“这...这......”
“哦,这是我哥哥,吃酒吃多了。”
方金芝微微一笑,“我们今晚要留宿,劳烦店家先将他扶进房里去吧。”
小二了然,拍了拍胸脯说道:“原来如此,客官放心,包在小的身上了!”
说罢,小二便牵马离去。
方金芝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抬脚走进店中。
酒家位置偏僻,加上天气恶劣,此时只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