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起
星繁露重,归鸟倦入深林。
叶红衣从外快步走来,一屁股坐到闻景弈身旁,端起桌上玉壶猛的灌了几杯。
“湘怜阁是没茶水吗。”闻景弈收了手中竹卷,一脸无奈。
“我陪着流光在点香阁门口的树上趴了两个时辰,又陪着她从城东逛到城西,末了拉着一车糖葫芦,才回屋,她就霸占着床酣睡,呼噜震天,我来你这避避。”
叶红衣心虚的瞄了他,闭口不言下午的事,闻景弈也不理她,只叫下人送来几盘茶点。
“小心噎死。”
刚说完,叶红衣就捂住胸口脸色涨红,指着自己喉咙半天说不出话,闻景弈见她如此,走到她身后,一掌将卡在她喉咙里的一坨打出来。
“你这小兔崽子!”叶红衣一时竟想不出用什么词骂他好,“倘若噎住的是宣妩姑娘,你还会使这么大劲吗。”
“其他女子吃饭断不会像你如此,”闻景弈背手站在窗棂前,夜已深了,西暖阁迟迟不亮烛火。
叶红衣狠狠朝他腰上拧了一手。
吃得饱了,她眼皮沉重,几近想要昏昏欲睡过去,闻景弈不知何时又坐到案前看着卷轴眉头紧锁。
“怎么了,整这死出。”
“这是父亲生前修习的几处地方,他突破祈锦,肯定要借助珀玉,我想从中能不能找到珀玉的下落。
“这都是谷内平常的地方啊,我们也经常去修习的,没见过什么特别的浑然天成的玉石啊。”
“你怎么知道珀玉就是玉石样。”
“额……若不是玉,怎么会取个这样的名字,何况能用来修习的器具,大多都是精巧的物件吧。”
“你我都未曾见过,谁又会知道呢。”闻景弈长叹一口气,“明日你暗中勘察这些地方,看看有没有什么灵力旺盛之地。”
叶红衣接过卷轴细细查看,喃喃道:“紫泾竹林、王云石泊、咒金阁、倾冬峰……哈哈,连倾冬峰都写进去了,怎么不把四峰全写完。”
“倾冬峰是山谷至高处,终年寒冰不化,连登上去都要耗费大量内力,站久了更是内里空虚,怎么可能是个一个修习心经的去处。”
“父亲本来去得地方就不多,记载的文官估计是觉着就写几处未免看着太过寒酸,所以又添了些,你不必如此钻牛角尖,挨个挨个都去查查才是正理。”
“你还敢排场起我来了。”叶红衣听着他话里的刺,朝他腰间一拧,闻景弈痛得皱眉,二人眼看着就要动手。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是宣妩的声音。
二人对视一眼,提上剑便冲出屋外。
寒风瑟骨,西暖阁门前的玉阶上跌了盏残灭的纸灯,宣妩已被人捂住嘴巴,脖子上抵了把双刃刀,一脸惊恐的望着他们二人。周围凤翎侍早已闻讯而动,没有命令却不敢动手,只先将贼人和宣妩团团围住。
持刀的那人面孔被遮掩的死死的,独留了一双眼睛:“让我走,不然我就杀了她。”
刀已割破宣妩脖子上的皮肤,已是严冬,她额头却汗淋滴沥,满眼泪水,拼命的摇着头,呜咽说不出话来。
闻景弈直接忽略她怜楚的目光,眸色深沉,手中青若好似闻到了鲜血味道,蠢蠢欲动:“放了她,我让你死的痛快些。”
“果然没错,”那人仰头长笑,“以往闻二公子可从不会这样说话,怎么今日,还讲起道理来了呢。”
“我活她活,我死她死,闻景弈,你自己好好想想,不过时间怕是不够了——”
他话锋一落,手中刀调转方向,反手就刺入宣妩胸前,一寸一寸没入,血迹晕湿了胸前大半,宣妩痛苦的弯着腰,双手被束在身后,只能一遍遍低声重复:“公子,杀了他,杀了他……”
闻景弈好似一点都没被影响,已举剑遥遥相指,一旁叶红衣冲出来摁住:“你疯了!你当真要宣妩与他一同死!你怎么答应我的!以命换命有何不可!一个刺客放了也就放了,下次再杀回来不就好了!”
“我看你才是疯了吧!”闻景弈低声怒喝,“今夜若从裕翎山谷里放出一个迟夕刺客,明日所有人都会知道如何要挟我如何掣肘我,宣妩纵然今日活着,往后便不能独善其身,你难道要我一次又一次因为她放过贼人吗!谁担当的得起!”
所有潜在风险,危机四伏都不能出在我身上,别人可以心软,但我不行。
闻景弈手中剑握的愈发紧,眼睛如同淬了毒的利剑。
叶红衣听他如此,也不再拦他,放了手转过身去,已做好最坏的打算。
那人看他们决绝的样子,已心下了然大半,一手就将宣妩脖颈扼住,提拎起来,咬牙切齿道:“我就是死,我也要你死在我前面。”另一只手又去拔那把刺在胸口的刀,血喷了他一脸,他高高举起那把刀,正欲狠狠刺穿她的胸脯。
宣妩被掐的近不能呼吸,双脚腾空,眼前已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