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长乐宫,一身着华服的男子高坐在凤座上,微抿着茶,像是在听着身旁人汇报什么。
碰一声
君后在收到李得荣被打死的消息,手中茶水泼了一地,一脸震惊道:“什么!”
宫人头愈发低道:“陛下发了好大的脾气,直接杖责了,尸体都被运去乱葬岗了。”
织锦绣锻的地毯上污了一片,两三点茶叶点缀其上,君后这才反应来又慌不择言“怎么办? 陛下下的命令,陛下是不是生气了,我不该罚他的,我不该罚他的……”
他如何也没想到,宴殊居然还有再度的宠的机会,本以为陛下早已将他抛之脑后了。
“宁安你快去,取我的库房里的东西送到关雎宫那边,去啊!”君后心下恐惧,他是实在害怕季明昭会厌恶了她。
宁安伺候君后良久,低头拾起碎茶盏,一边轻声安抚分析道:“主子别急,圣上何时去的他哪里,怎么没人得到消息。那宴美人想必没少添油加醋让季陛下杖杀了李得荣…”
宁安将这错全推给宴殊,安抚君后并非陛下本意,可季明昭哪里是听之任之的昏君做派,但此刻也顾不得了,让君后冷静下来为上。
他话音一转又道:“主子,陛下杀了一个奴才而已,一个欺上瞒下的奴才。您也是被他蒙蔽了。”
“对、对”赵云澜已然回过神来了,连连点头。一个奴才而已,他只吩咐了好好教授宴殊宫规礼仪,其他的是全是那奴才自己的主意,他也是被蒙蔽了。
君后迟疑道:“那本君,可要向陛下请罪”
到底是做的太过了,由着一个御寝司的人去调教有名分的侍君。
宁安献策道:“不日便是太君寿宴,主子现在去怕是陛下还在气头上,难免会迁怒于您,倒不如倒时在观云台上,赏赐宴美人些东西以示歉意,也做给陛下看。”
他声音沉静,不自觉就让赵云澜心中安稳了些。
细想一番,大庭广众之下,君后恩赏,若是那宴殊还敢拿乔搬弄是非,到时罚他的便是陛下了。若他坦然接受泯恩仇,将君后从这件事上彻底摘出来了,若以后若再提及,就是大不敬。
不论何种结局,都是有利。
“言之有理,不错,便按你说的做。”赵云澜这下心中稳妥了,撇了一眼身侧男子,姿色虽只算中上却沉静稳重,不禁感慨道:“宁安啊!若是无你,本君还不知要如何是好呢?”
“君后,若是无您,奴才怕是一辈子都要蹉跎在浣衣局,大恩大德奴才没齿难忘。”
宁安恭敬跪地道:“若无主子,奴才只怕还在浣衣局倍受欺凌,或者再早些被贵君直接打死了也未可知。若非主子心善,又何来奴才今日。”
宁安本是浣衣局的,因生的有几分姿色被那些年长粗壮的男人欺凌。一日秦贵君送来的衣物被洗坏了,他便被推了出去,秦贵君大怒要令人打他二十大板,君后见不得如此行径,拦了下来,将他要走,从此便留在长乐宫当差。
“本君也是看不惯秦贵君那跋扈狠辣,不过一件衣物怎得就要你的性命了。”君后被一番吹捧,有些讪讪,其实他不过是想和秦玉溪不对付而已。
“主子心善,奴才无以为报,只愿一辈子伺候君后!”宁安边说边连磕三个响头,一番表忠心,只是心中到底如何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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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未央宫内华宫初上。
宣室殿外,有宫人端着一红木盘子在门口同侍卫交谈着什么,片刻后便被放行进入殿内。
天街夜色凉如水,屋内红烛摇曳,女子端坐在御案旁。
“陛下,该翻牌子了!”春熙出声提醒。
季明昭闻言放下手中书卷,她本在看一本游记,里面描写了各地风俗人情和风景,引人入胜很是有意思,不自觉便看到了入夜。
面前宫人恭敬跪地,高高抬起盘子,里面一道道黄花梨木牌,描金写字,季明昭一个个看去:君后,秦贵君,云君,宴美人,李美人,青小侍……
她的指尖一一划过木牌,待到宴殊稍稍停留,春熙长了长嘴欲吩咐下去,季明昭却又划过,只停顿在那里几秒。
啪嗒一声,已然翻一个牌子。
春熙俯身一看,得,老熟人,高声吆喝道:“秦贵君!”
那御寑司的宫人见已然选好,便聂步悄悄退下,未曾发出半点声响。
烛火下,季明昭继续拿起那本游记看,只是那一页确是久久不曾翻动。
早在碰到宴殊的牌子时,季明昭就在犹豫,是想要的,只是今日本就替他驳了君后的面子,若是再日日宠爱,怕是为他招致祸端。
思前想后,最终还是翻了秦玉溪,脑海想的却仍旧是今日看到的不着寸缕,夹着昙花的宴殊喊着阿昭。
……真是要命
若他日后乖巧懂事,封个贵君当当也不错,季明昭心中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