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倒是出乎步冕的意料，自诩“只要是主人的命令就无所不能”的观晁居然为难了。“为什么？”

“主人不如听听她的请求？”观晁试探地问道。步冕果然把头转向了米琪，带着疑惑的眼神。“既然我家神兽这么说……我只是听听，不一定会同意哦？”

米琪郑重其事地跪在了地上。“我请求小无神大人，救救‘米琪’！”

一语惊四座，步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啥意思？你不就是米琪吗？……还是说你要救米奇妙○屋的米奇？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老动画爱好者……”

“我既是‘米琪’，也不是‘米琪’。”米琪眼中泪光闪烁，宇文轲想要扶她起来，却被她摇头制止了。

探讨哲学问题？步冕简直难过到变形，自己上学的时候就哲学成绩最差了，她求救似的看向观晁。

“主人仔细看她，应该能发现她与其他妖怪的不同了吧。”观晁似乎不想立刻点明，而是扔了步冕一道考题。

“不同？”步冕一把推开宇文轲，绕着米琪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耳朵和尾巴是半透明的……可是这应该是妖力不足的原因吧？”

观晁轻轻地摇了摇头。“非也，神兽因为契约的关系，以人类形态为默认形态，妖力不足才无法展现妖体……”说着他身后便“冉冉升起”了一尾巨大的灰色狼尾，两侧的耳朵也变为了红色的狼耳，吓得他身边的步加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山间野妖不同，妖体本就是他们的默认形态，不需要任何妖力就可以维持。”

“哇，你还是挑染啊？”步冕看着观晁毛色不同的耳朵和尾巴啧啧称奇。“妖界的杀马特贵族。”

“……”观晁无语了几秒，却不解释其中原由，“主人现在再看看，除了刚刚那点，她与我有何不同？”

步冕回了神，又左右对比着看了半天，终于看出了些门道。“你怎么既有兽耳又有人耳？！”她惊奇地问米琪。

“这具身体，并非我的。”米琪抬眼，泪珠一串串地掉了下来。“它原本属于一个真正的人类。”

观晁赞许地点了点头。“的确，若是完整的妖，自然只有两只耳朵。她只是元神附身于此，因此使用妖力的时候会现出半透明形态的妖体……真正的肉身妖体似乎不在这个家中。”

“等等！”步加突然举手：“你们刚刚好像一不小心说出了足以颠覆某个设定的真相，会被众多漫画家追杀的。”

“你附身是什么时候的事？”步冕没有理会自己脱线的弟弟，只觉得有点头大，若是刚附身的妖善恶就难辨了。

“二十年前，米琪七岁的时候……之后的二十年，以她的身份活着的都是我。”跪在地上的妖抱了抱自己的肩膀，回忆道。

这个米琪，自然指的是这具身体的真正主人。

“你有什么证据吗？”

面前的米琪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忆。“米琪的曾祖父曾住在人妖两界的边界，收养了刚出生便被妖界的母亲扔到人界躲避下神的我……我生而为九尾猫妖命格，一尾便是一命，二十年长一尾……可是在我长出第三条尾巴的时候，米琪家出事了……”

“年仅七岁的米琪被诊出绝症，很有可能不久于人世……她是个很好的孩子，从小就很善良聪明，最重要的是她对我也很好，将我视为她最亲近的朋友……”

“我不想让她死，她还这么小，还没有亲眼看过这个世间这么多美好的，悲伤的景色，还没有好好地体会自己的人生……”她说完擦拭了一下眼角，竟又止住了眼泪，转而以一种异常坚定的语气说道：

“所以我决定救她，哪怕耗尽我的修为用光我的三条命。”

“所以在最后她手术的时候，我给了她一条命。但是出了岔子……在人界的六十年来，我一直小心谨慎地伪装自己是妖的事实，从未使用过妖法……”

“我没能完全救活她……献出了那条尾巴，只勉强地维持住了她的基本生命体征，把她变成了一个半死不活的植物人。”

“陪伴她的那段时间，我却一直感受不到她的意识，我很懊恼也很害怕，决定冒险去妖界寻找真正的换命之法。”

“终于我在妖界深处找到了一个被中神追杀垂死的老前辈，他说他能够教我此法，报酬是我的一条命。”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于是他说我只剩一条命了，只要将这唯一的一条命附身于米琪身上便能让她活过来了……”米琪道此自嘲地笑了笑，“当年我真是太傻了，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在骗我。”

“天真的我赶回人界，附于米琪身上……她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我拥有她的全部记忆，扮演她二十年自然也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