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2）

这是地下党组织向他提供的侦察线索。顾北辰看后心情十分激动，他把纸条又反复地看了儿遍，这才划火柴烧掉。

“宋……凌嫚。真的是她吗？她怎么会成了敌方高级间牒人员？又怎么会成了唐霆兆的学生呢？她……”顾北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脑海里不断地涌现出这样一串串的问号。

顾北辰祖籍苏州。祖父顾善勋原系清末苏州一带的名书法家，翰林院的大学士。后因一贪污案被诬受株连，罢官归田，由此家道中落。顾父顾顺之中过秀才，后来留学日本。学过史学、哲学、进过军事学府。

一九二八年，即民国17年，他怀着振兴中华的远大抱负从日本回国，可是当他亲眼目睹蒋光头血腥镇压民众，政治腐败，把一个伟大的中华民族折腾得分崩离析，满腔的热血一下子都凉了。他不愿与他们为伍，携带妻小隐居苏州农村当一名小学教师，以微薄的粮薪勉强糊口度日。顾母岳秀香也出身名门，读过几年私塾，颇会吟诗作赋知书明理。顾北辰从小就在这样一个穷苦不得志的知识分子家庭受着陶冶度过了童年。他自幼酷爱读书，先是读诗书百家、《礼记》、《春秋》，继而读一些西洋科学书籍增长了知识，开阔了视野。

他扑在书本上就像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一样，读得越多，书本的知识越使他和世界接近。他忧天忧民，追求人间真理；由于长期居住农村，又天天接触下层社会，因而对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穷苦大众深表同情，恨不得为他们谋利益而奋斗终生。

顾父顺之在苏州农村教书期间，结识了当地文坛一些名流，其中有一位叫郑云的人，系苏州党的地下工作者。顾顺之见郑云才高学深，年轻有为；郑云尊顾顺之不谋名利，为人正直，于是两人成为至友交往深厚。

郑云当时的公开职业是一家报馆的编辑，在苏州无亲无故，每逢星期天便从城里带些腊肠、腐干之类的菜肴来顾顺之家过礼拜。时间一长，知人知心，郑云见顾顺之一家虽生活清贫却正直纯朴，爱国忧民心很强，便委曲婉转地向顾顺之阐明革命大义，引导顾顺之走革命救国之道路。起初顾顺之推诿感叹表示不入政界，不肯就范。直到后来遭遇不测……顾顺之被捕入狱几经过堂行刑，差点送命。在这期间多亏郑云想方设法八方拯救，顾顺之才脱险出狱。从此，顾顺之看郑云确实与己情同手足，肝胆相照，是当今天下耿直忠勇之士，便提出和郑云结拜为兄弟。郑云见时机已到就吐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顾顺之听了不胜欢喜，由此，找到了出路，看到了光明，找到了报国的门路。不久郑云请示地下党组织，吸收顾顺之入党，和郑云并肩做地下工作。

“七七”事变之后，抗战开始。 为了开展党的地下工作，扩大革命力量，郑云已任苏南地区党委书记。顾顺之被派往杭州地区，任地下党组织负责人仍以教书作掩护。顾北辰随父亲南下杭州后，在杭州市立三中学就读。此时顾北辰已十五岁，在校成绩优异聪慧过人。虽还带有一些童稚奶气，却深明一些事世道理。

这年夏天，郑云由苏南调闽南工作，路经杭州，顾顺之在钱塘江畔的一间茅屋里接待了老朋友也算是老上级郑云。顾北辰在一旁执壶倒茶，颇有礼貌。当两人谈到□□不抗日节节败退之事时，顾北辰突然插嘴道咱中国坏就坏在这些卖国贼手里！接着恳求郑云，要辍学从军奔赴抗日前线。顾顺之严厉制止道：“年幼无知，不要多舌！还是好好读书，将来会有用武之地的！”

郑云却觉得有志不在年高，顾北辰是个有骨气、有志向的少年。当即鼓励了他几句并把这事暗暗记在心里，决心将这棵苗子培育成有用之材。

郑云离开杭州不久，一日傍晚，顾顺之忽然接到秘密通知，说有一上海地下党组织负责人，乘船赴闽浙，路经此地，在此暂住一宿，向顾顺之传达党中央的重要指示，要顾顺之夫妇撑船到钱塘江上游苇芦村头接迎。为了瞒过敌人的密探，顾北辰经常随父母参加这种秘密行动。这天晚上，顾北辰父母来到钱塘江边，乘小船沿江面上，留下顾北辰在江边等候。顾北辰自幼在水乡成长，戏水游玩，已成所好。又加正值盛夏，江南夜晚燥热烦人便将衣服脱个净光，扑通一声跳入江中，赤条条似浪里白条，潜下翻上，时而仰泳，时而蛙跃，随波逐流，恣意游要，好不快活！

顾北辰在江中畅游了老大一会，看看天空风起云涌，远处隐约传来沉闷的阵阵雷声，风吹江水似万马奔腾，一泻千里。顾北辰试江水浪急也游得疲倦了，便上岸坐等父母的小船到来。说也奇怪，浮云难敌狂风吹，不多一会，便把遮天蔽月的乌云推到遥远的天边，江岸上空只剩下片片碎云在飘动。圆圆的月亮趁机把光明投入人间，好象视人间的隐秘和不平。顾北辰坐在一块光滑滑的大石头上，抹了抹头上的水珠儿，刚要躺下稍息一会，忽听得头顶上一阵"啾啾唧唧"声，抬头一看，月映柳梢，一鸟巢架在树杈上随风摆动。

顾北辰童心勃发，顿时来了精神，便跃身轻起，蹑着脚尖，悄悄来到树下攀沿上树爬至树杈上一手抓枝跟一手便朝那鸟巢捂去……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