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病(下)
些的不在京,剩下的年纪尚小,出去抛头露面也就指望你了,”贵妃揽着他耐心抚慰,又给他找事做,也好分一分心神,“额娘告诉你,你往张诚和白晋两位府上走一趟,问问他们可寻得到精通外科之术的,也不拘是洋人是汉人还是什么人了,救命要紧。”
白晋和张诚都是前几年从法国来的传教士,常在御前行走,也与耶稣教会多有联系。
十阿哥果然没白跑一趟,辗转得知耶稣会有一位葡萄牙来的神父汉名卢依道,恰巧精通外科,正从澳门赶来京城。
贵妃不敢耽搁,立刻奏请康熙下诏卢依道为御医,等人一到就进园子为九阿哥诊治。
最近九阿哥的病情越发严重,虽然精心护理,伤口还是感染了,诱发高热,太医们费老大劲才把烧退下去,可九阿哥仍是昏迷不醒,一度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
九阿哥病笃,十一阿哥是他亲弟弟,忧心忡忡自不必说,十二阿哥、十三阿哥也停了书房的课,连着十四阿哥一起,在九阿哥门前廊下排排坐,棠樱和七公主坐在对面廊下。
棠樱百无聊赖,不由打量起坐在一块的那几位阿哥,正应了那句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十一阿哥壮得跟个小牛犊子似的,再联想他的两位同胞哥哥,还真是可惜了宜妃的花容月貌。十二阿哥文静老实的像个女孩,显得有些木讷,人也单薄了些,听说虽然生母位份不高,但从小是太皇太后身边的苏麻喇姑一手抚养长大。这十三阿哥嘛,论长相同十阿哥一样都随了康熙的脸型,自有一股清秀少年气。十四阿哥困得厉害,又不敢自顾自去睡觉,且靠着柱子打盹儿,哈喇子都淌出来了,看样子好梦正酣,也是个没心没肺的主。
十三阿哥是个机敏的,棠樱的眼神在他们兄弟几个之间飘来飘去,小脑袋瓜里指不定在盘算什么,就这也好意思说别人一肚子花花肠子,她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十三阿哥扁扁嘴,灵机一动,存心戏弄她,从干果盘里捻起一颗白果对着她就弹了过去。
正打在棠樱的头上,棠樱摸了摸头顶,四下看了看也没找到什么,又不疼,也就没有在意,谁知接二连三又挨了几下,棠樱捂着头,忍不住嘟囔:“是哪个藏头露尾的小贼戏弄人呢。”
十三阿哥憋着笑,睁眼说瞎话,“哪个戏弄你了,分明是你自己,哪里不好坐,非坐到燕子窝底下,那鸟粪不落到你头上,落到谁头上。”
老话说燕子入家,财入万家,燕子窝是不许捣毁的,皇宫里也一样,棠樱一抬头看到头顶果然有个鸟窝,便信以为真,“呀”的一声,一下子跳起来,抖落个不停。
十阿哥为着太子又为着九阿哥,正憋了一肚子邪火,听见这边的动静,当即喝了一声,“没规矩,咋咋呼呼干什么。”
七公主一声不敢言语,拉着棠樱就往旁边挪了挪。棠樱赶忙低着头默默地贴着七公主坐下了。
又听扑通一声,原来是十阿哥那一嗓子惊醒了十四阿哥这个梦中人,他睡的迷迷瞪瞪,没防备往后一靠,靠了个空,直接来了个倒仰栽在那里,众人想笑,又不敢笑,低头忍的辛苦,还是十三阿哥上前扶了他起来。
十阿哥脑瓜子嗡嗡的,真想上去踢这个不成器的两脚。
正闹得不可开交,五公主摇摇的走了进来,见这光景,直接问着十阿哥,“你这闹腾什么呢,九哥如何了?”
五公主是德妃所出长女,自幼长在太后膝下,与九阿哥、十阿哥同年所生,一向亲近。
十阿哥瞪了那几个小的一眼,先引着五公主去见贵妃。
宜妃的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好不容易哄着她去休息,贵妃捏了捏眼角,有些心力憔悴,头一回觉得要是皇上在就好了。
五公主进来忙请了安,贵妃一把拉了她,心疼的摸了摸她红彤彤的脸蛋儿,“你自己就生的文弱,何苦顶着大日头跑来,一时再有个好歹。”
五公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皇玛嬷一直念叨着九哥,女儿心里也惦记,又怕传话的说不仔细,就自己过来了。”
贵妃叹了一口气,“的确不大好,眼下烧是退了,只怕反复,太医们都候着呢,已经寻得个精通外科的洋郎中,今儿晚上不到,明一早也到了。”末了还不忘叮嘱她,“你回去不要实话说,省得太后他老人家担惊受怕。”
五公主连声答应了,出来特意又见过七公主和十四阿哥两个亲弟妹,好一番恫吓,“如今兵荒马乱的,你俩要省事,若敢淘气添乱,等额娘回来,我一准儿告状,揭了你俩的皮。”
大约是来自亲姐姐的血脉压制,七公主和十四阿哥一对顽皮,大气也不敢出。
一直等着盼着的洋郎中卢依道提早到了,医者仁心,径直请旨入园子给九阿哥看病。
本以为会是面貌粗鄙,不堪入目,没想到那卢神父倒是个身材高大,浓眉方脸,五官宽阔深邃,一样也是黑发黑眼,虽然留着络腮胡子,实际才三十出头。
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七公主、棠樱趴窗看的清清楚楚,七嘴八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