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臆断
被告人钱英的。”
钱英微微瑟缩了下,被公诉人最后一句话戳了软肋。
稍微懂行的人都明白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在犯罪现场发现属于嫌疑人的罪证,这几乎是将钱英钉死在被告席上。更何况,被告人具备杀人的动机和条件,更在被害人死亡时间内出现在犯罪现场……都不用检察官提起公诉,钱英自己已经将“凶手”的脏水顶在头顶。
对辩护律师而言,这简直是无解的死局。
程剑转过身,对合议庭颔首致意:“我问完了。”
审判长按部就班地看向薛兰泽:“辩护律师有什么要问的?”
薛兰泽没有立刻开口,而是不动声色地看向陆临渊。
陆临渊看了眼腕表,对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薛兰泽于是站起身:“有。”
她与书记员沟通了五秒钟,将安欣意方才的证词打在投影屏上,又将其中某句话刻意标红,只见那句被标注重点的话赫然是:如果我早点进去,也许包先生还有救。
“安女士,”薛兰泽十分礼貌地问道,“从你刚才的证词看,你似乎对被害人遇害一事十分懊悔……你和被害人之间有交情吗?”
安欣意或许只是出于社交礼仪和人道主义客气一下,没想到薛兰泽会较真到将这句话单拎出来说事。她愣了片刻,才换上惋惜和哀伤的表情:“其实没什么私人交情……不过包先生为人随和,是个不错的好人,听说他遭遇不幸,还是在我工作的地方出的事,怎么说都有些遗憾和歉疚。”
薛兰泽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明白,确实是人之常情……由此可见,至少在安女士个人而言,对被害人的观感还是不错的,对吧?”
程剑不记得自己是开庭以来第几次举手:“反对!辩护律师问的问题与本案案情无关,请审判长……”
薛兰泽及时回头,截断公诉人的话音:“辩护律师请求出示第六号证据。”
投影屏再次换了照片,正是陆临渊传给薛兰泽的报警记录单。看清报案人和她指控的对象时,旁听席上静了片刻,紧接着爆发出更大的骚动声——
“咚”的一声,审判锤重重落下,审判长威严的目光环顾全场:“肃静!”
薛兰泽掐着时机,在声浪落下的顷刻间朗声开口:“安女士,这是一张六年前的报案记录,报案人是你,没错吧?”
安欣意没有回答,因为极度的惊悚,瞳孔触电般凝缩。
她大约做梦也想不到,薛兰泽竟然如此神通广大,连一张六年前的报案记录单都能翻出来。措手不及之下,再好的伪装也压不住震惊,错愕的情绪从她近乎完美的面具之下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
薛兰泽:“你还记得自己因为什么报案吗?”
安欣意瞳孔颤抖,嗫嚅着说不出话。
薛兰泽并不指望她回答,对合议庭自顾自地做出解释:“在这份报案记录里,证人安欣意指证本案受害人包建白对自己进行了X侵犯……”
旁听席上传来一片倒抽气的动静。
“……根据安欣意的证词,她当时就职于一家五星级酒店,是酒店服务员。某天晚上,包建白以提供客房服务为由,将她叫进屋里,随后做出了法律无法容忍的举动,”薛兰泽用相对委婉的言辞将最难堪的部分一笔带过,“事后,安欣意向警方报案,可是半个月后,警方因为证据不足撤销了报案,有这回事吗?
安欣意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不得不将指尖死死扣在掌心里,每个字都像是从牙关里硬挤出来的:“我、我记不清了……大约有吧。”
薛兰泽温和地看着她,忽略问题的尖锐程度,眼神近乎怜悯:“那你还记得,你是什么时候进入茗笙会所工作的吗?”
安欣意咬紧牙关,不说话了。
她的沉默没能阻止薛兰泽,只见她冲合议庭打了个手势,投影屏上随即换过一张照片,正是安欣意在茗笙会所的入职记录。
“从日期上推算,几乎是在警方撤销立案的一周后,你就进入茗笙会所工作,”薛兰泽不高不低地说道,“而据我的了解,无论是你入职后的工资还是福利待遇,都远比之前的酒店服务员高……甚至超出同期入职的工作人员一大截。”
程剑忍无可忍:“反对!”
“安欣意是本案重要证人,她和被害人之间的关系直接影响到她的证词可信度,”薛兰泽一字一顿,“请审判长让我问完!”
这一回,审判长没有立刻做出决定,而是跟合议庭小声商量了几句。片刻后,他做出裁决:“辩护律师可以继续发问。”
程剑皱紧眉头。
“我无意指责安女士,也不是想暗示什么,我只是想提醒合议庭,公诉人所指证的犯罪动机和作案条件,并不只有我当事人一个人有,”薛兰泽清晰有力地说道,“从这份报案记录来看,证人安欣意对被害人包建白的观感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好,我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