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善后
咖啡提提神吧,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工作。”
他嘴上说“要走”,居然当真站起身,毫不犹豫地往门口走去。杨帆下意识跟上几步,似乎要送他出门,临到门口,突然鬼使神差地来了句:“今晚六点到八点之间,你在哪里,都做了些什么?”
风篁脚步一顿,转身看着他,和煦的笑意微微收敛。
杨帆在他的盯视中后知后觉回过神,有那么一瞬间,恨不能抽自己一耳光。然而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想吃回肚子里显然不可能,他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我就随便问问……”
风篁眼帘垂落,继而若无其事地笑道:“在外面办点事。”
杨帆盯着他瞧了片刻,没寻摸出“发火”的迹象,于是大着胆子追问道:“在哪办事?具体办什么?办完了吗?需不需要帮忙?”
风篁没吭声,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杨支队当即步了薛兰泽的后尘——被盯出一身凉飕飕的冷汗。
任谁都听得出杨帆这一连串发问背后的怀疑与锋芒,换个急脾气的,多半已经暴了。但是风篁教授不愧他“人民教师”的荣誉称号,哪怕送温暖送成了被怀疑的对象,依然含蓄温和、不愠不怒。
“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他刻意拖长话音,没等杨帆反应过来,忽然微微弯下腰,嘴唇贴着杨帆耳垂……只差一线,“不过,你打算拿什么来换?”
杨帆总是睁不开的眼睛瞬间睁圆了,活像被电打了似的,一蹦三尺高地往后退去,仓促间没留心身后,后背“砰”一声撞上墙壁,疼得龇牙咧嘴。
风篁本意只是想逗逗他,没想到这小子反应这么大,顿时失笑不已。
“一点私事而已,”他深谙“张弛有度”的道理,直起腰板拉开距离,恢复了大学老师温润和煦的做派,“放心,我有分寸,不会劳动市局出马的。”
杨帆还没从片刻前那口热气中缓过劲,捂着耳朵脸颊发烫,眼看风篁撂下一个惊雷后管杀不管埋地转身而去,径直消失在走廊拐角处,胸口突然烧起一把蠢蠢欲动的火,说不清是更想将某人拖回来,还是更想扒了某人的皮。
良久,他咬牙切齿地转过身,借着冰镇可乐强行浇灭跃跃欲试的心火,这才从风篁最后一句话里咂摸出一点不寻常的意味。
当杨支队为了某人语焉不详的暗示辗转反侧时,薛兰泽和陆临渊也离开临江市第一人民医院,驱车踏上回家的路。不过,这两位并没直接开回小区,而是在相隔还有两个路口时拐了个小小的弯,一头插进某条不引人注目的小巷。
十分钟后,两人坐在静婉粥铺的格子间里,对面赫然是神色憔悴、胡子拉碴的丁博君。
这一晚门庭冷淡,太阳还没落山,门口就挂上“暂不营业”的牌子,偌大的店面里只有他们三个。薛兰泽盛出一碗热腾腾的海鲜粥,连着酱瓜碟一起推到陆临渊面前,尽量最简明扼要的将营救的始末经过叙述了一遍。
听说王珏被平安救出,丁博君不动声色地呼出口气,绷得死紧的肩膀松弛少许。须臾,突然抓起桌上的啤酒瓶子,也不用酒杯,对嘴闷了一大口。
这一回,薛兰泽没像以往那样絮絮叨叨的数落个不停,半晌低声道:“老师……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丁博君一抹嘴,不答反问:“那姑娘呢?”
薛兰泽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货所谓的“那姑娘”是指失踪三年、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的谢静婉。
“警方已经联系蛙人下水打捞,只是滨江大桥范围太大,附近水势又比较复杂,估计要花些时间,”薛兰泽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既然知道了大致范围,警方一定会坚持搜索,直到找到为止……毕竟,这个案子还有太多未解的谜团,只有找到谢静婉才有水落石出的可能。”
陆临渊的台词被薛大律师抢先代言,张开的嘴无处安放,只得闷头塞了口粥。
丁博君点点头,灯光下的神色有些奇异,说不出是颓败还是如释重负:“我听说……她哥哥找你当辩护律师。”
薛兰泽点点头,眼神有点阴沉。
只有非常亲近的人才知道,薛大律师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好相处,她其实是个非常具有攻击性的人,而且气量狭小睚眦必报。
打个比方说,王珏是薛兰泽的“自己人”,不管谢静章有什么理由,当他把主意打到王珏头上时,无异于动了薛大律师的心头肉,接下来是大卸八块还是清蒸红烧,全看薛兰泽心情。
然而与此同时,谢静章又是薛兰泽的当事人,这就意味着不管薛律师有多愤恨、多不甘,都必须全力维护姓谢的合法权益。
这对薛兰泽来说,简直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丁博君用酒瓶有节奏地磕着桌面,抬头盯住薛兰泽:“你打算怎么办?”
薛兰泽心知肚明,丁博君不是问她的辩护策略,而是试探她打算在“罪轻辩护”和“无罪辩护”中如何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