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车祸
杨帆不知道薛兰泽在哪,他是抓捕行动总指挥,不管盯人,当然不可能二十四小时盯着薛兰泽。
陆临渊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有那么一瞬间,鬼使神差的渴望支配了他——想见薛兰泽,想把那些静水深流的谜团和困惑摆上台面,想抓住她问个明白。
但他不知道薛兰泽在哪。
离开度假村园区之后,薛兰泽就像原地蒸发一样,打手机没人接,发消息也不回。陆临渊等不下去,直接请了病假——托那副远超路人水准的颜值的福,人事小姑娘没怎么犹豫就准了他的假,仅存的理智在叮嘱陆助理事后记得补假条后也土崩瓦解、一溃千里。
重得“自由身”的陆临渊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赶到星悦小区,令人失望的是,任他如何敲门、摁门铃,屋里依然悄无声息,紧闭的大门和前刑侦支队长大眼瞪小眼,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告诉他:主人没回来。
陆临渊咬了咬牙,平生第一次违背自己的“君子做派”,未经主人允许就破门而入。当然,说“破门而入”并不恰当,因为门锁密码自始至终没变过,仿佛一个无声的默许,为陆警官所有越界行为大开畅通无阻的绿灯。
陆临渊曾在这套三室两厅的大平层里借住大半年,对每一块地砖、每一处角落都了如指掌。不知是不是想多了,虽然屋子的布置陈设没有任何改变,但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可能是许久没回来造成的陌生感作祟,也可能是因为……少了一个人,屋子的烟火气和人情味大打折扣,连柔软舒适的真皮沙发都透出一股不近人情的冷意。
陆临渊轻车熟路地换上拖鞋,将每个房间仔细查看过,结果一无所获。他犹不死心,站在虚掩的书房门口逡巡良久,终于咬牙推开门,下一瞬,房间布置一览无余地呈现眼前。
这是陆临渊大半年以来第一次涉足书房,只见靠墙三排顶天立地的书架,和餐桌一式一样的大理石桌面上堆着小山似的卷宗资料,底下是两个带锁抽屉,文件柜连着墙壁,暗格里藏着定制的保险箱。
如果换做平时,陆临渊不会轻易窥探别人隐私,但他此刻的身份不是“助理律师”,而是“卧底潜伏”的前刑侦支队长。不过半秒犹豫后,他从衣兜里翻出塑胶手套戴上,低头研究片刻,发现那是一个新式密码锁,用屋主本人的指纹或是事先设定的密码都能打开。
陆临渊心知肚明,这种带有特殊保护措施的密码锁一般都有试错限制,最多不过三次,保险箱就会发出震天响的警报声。他怀着“试一试,大不了把保安招来”的想法,飞快输入一串数字,已经做好被震破耳膜的准备,谁知保险柜上的绿灯闪烁两下,居然“咔嚓”一下……自动弹开一条缝。
陆临渊:“……”
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保险柜,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自己信手输入的是十六年前被绑匪挟持到西塘村的日期。
当然,对于陆警官而言,这个日子有着更为特别的意义——那也是他第一次遇到骆靖父女的日期。
仿佛被谁拨动了尘封久远的弦,铁石般的心脏突然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他用冷汗涔涔的手指拨开存单和年代感十足的首饰盒,从最深处的角落里抽出一个泛黄的笔记本。
那应该是多年前的旧物,被主人翻动过不知多少遍,笔记本的扉页和边缘已经破损起卷。陆临渊翻开第一页,熟悉又稚拙的字迹猝不及防地跃入视线,曾在梦境中出现过的公式和定理排着队飞过,一笔一划仿佛旧日微尘,打着旋地撞上心头,发出声嘶力竭的鸣响。
如果旁边有台心率仪就会发现,刹那间,陆队心率直线飙升,差点撞破极限值。他脑海中一片空白,耳膜也嗡嗡作响——被这个虽然早有准备,临了依然受到巨大冲击的真相震懵了。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很轻的“哗”一下,有什么东西从泛黄的纸页中掉出来,轻飘飘落了地。陆临渊下意识一低头,目光瞬间凝聚了。
那是一张同样泛黄的黑白照,旧时的光阴定格在薄薄的纸片上,呈现出两张鲜活又稚嫩的笑脸。左边的是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虽然故作老成地板着脸,却有丝丝缕缕的笑意从紧绷的眼角眉梢渗透出来,显得温和又纵容。右边的是个略小一点的女孩,梳着土里土气的麻花辫,稚嫩的眉眼已经能看出日后的美人影子,正用笔杆卷着发帘,一边愁眉苦脸,一边蹭着男孩撒娇。
陆临渊突然难以自抑地战栗起来:那是十六年前的自己……和骆蓉。
骆蓉是骆靖的养女,也是当年从绑匪手中救下陆临渊的小姑娘。哪怕多年前的记忆已经被时光冲刷褪色,陆临渊依然记得那张面孔,不管过去多久依然鲜活清晰,宛然如生。
在陆临渊的印象中,骆蓉人聪明,成绩也不差,只是有些贪玩好动,屁股上就像扎了锥子,怎么也坐不住。可能是没什么玩伴的缘故,她对沉默寡言又少年老成的陆临渊十分稀罕,跟前跟后进进出出,时常拖着他偷溜出去玩。一天下来,新换的衣服成了灰抹布,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