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
“退钱!退钱!……”
院内外里三层外三层围满村民,个个面有怒色。
老季极力维持场面,“大伙静一静,静一静!有什么问题慢慢说,我们一定为你们解决!”
众人七嘴八舌,各说各的,场面极度混乱。
宋其月看到些许熟面孔,小桃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道:“老祖奶,都是放银村的村民。”
宋其月心中了然,果然凌无书派人来毁嘟嘟拼马车名声来了。
她示意最前面,怒意最盛的一婆娘上前,向众人道:“大伙来,就是想解决问题的。钱,可以退!但是,嘟嘟拼马车有个规矩,退必须有退的理由!”
众人听完她这一席话,果然安静不少。
宋其月又道:“这样吧!请这位婶子作为代表,说说为什么退钱,若有其他理由,也可以补充!”
婆娘望着黑压压人群,似乎有些紧张,不断捏着衣角,终于涨红脸大声道:“俺们听说,除夕那夜,嘟嘟拼马车被山匪劫了!老祖奶的首饰、貂鼠披风都被人掳了去!谁还敢做你的马车!俺们……俺们害怕!”
宋其月冲她笑笑,安抚道:“确有此事,只不过并不是山匪,只是一群来这边讨生活的兄弟。我见他们衣衫单薄,实在可怜,才施以援手!咱们这一带一向祥和,也不知是谁传这流言?”
婆娘大咧咧道:“俺们也不知是谁传的,只是大清早,这街头巷尾便传开了!”
“即是谣言,自然不可信。如此,大伙都散了吧!嘟嘟拼马车也会训练一批腿脚功夫的马夫,护大家周全。”宋其月道。
“无风不起浪!你说是谣言就是谣言么?我倒觉得这里面七分真!除非你能自证!否则,俺们不信!退钱!”一黝黑汉子挤在人群中喊道。
不少人受到鼓动,又开始骚动。那汉子带头喊道:“退钱!退钱!……”场面又混乱起来。
小桃蹙眉瞧着他,低声道:“这好像是凌宅家丁。”
宋其月心中了然,思索片刻,冲众人道;“好!大伙等我三天,我自然证明给大家看!”
汉子又喊道:“万一你卷着大伙的钱跑了,大伙岂不是一场空!”
宋其月笑道:“这位大哥瞧着面熟,莫不是凌宅家丁?怎么,凌家那么多马车不够赶,也来凑热闹吗?”
汉子被她识破,气焰顿时灭了一半。
宋其月道:“大伙放心,宋家宅子在这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嘟嘟拼马车省时省力,的确方便,大伙不妨给我三天时间,静候佳音。”
村民面面相觑,不少人吃了定心丸,带头离去。
小桃一脸担忧道:“老祖奶,你真得有办法吗?”
既然凌无书能买通他们做戏,她就不能么?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决定碰碰运气。
入夜,宋其月去账房支了一百两银子,独自驾马车去了遇袭路边。
小桃死活要跟着,宋其月好劝歹劝,她才从马车上下去。
只是,运气不常在。一连两日,宋其月从天黑等到天明,半个鬼影不见,未免压力剧增,只能心中默默祈祷,歹人头子,快来打劫我吧!
第三日酉时,她独自在灶间忙碌着,从无到有的美食,总能让人心静。
菜上桌,却怎么也吃不下。
小桃急了,将酥炸鱼鳞、凉拌鱼皮装盘,又挑了些果蔬馅饼,非要她带着路上吃。
明日便是十五,月如银盘,银河璀璨,天色明亮的宛如瓷器透了光,青的青,黄的黄。宋其月独自站在马车外,凛冽的寒风呼呼往脖子里灌。
她裹紧衣衫,迎风而立,想起前世读过的那些关于月亮的古诗,怅然孤寂涌上心头。这是第一次,她想家了。
林中蓦然响起一阵萧声,宛如朔风含泪呜咽,空明绕耳。宋其月不知觉掉下几滴眼泪。
惊觉回首,却见一黑影挺拔如松,缓缓从林中走出。
月光倾泻,拂过他一袭白衣,玉冠束发,黑发飘扬宛如波浪,手执洞箫,吹出幽幽曲调,皑皑白雪,仿佛也为其泣然。
“听说你找我?”那人收起洞箫,语气轻快。
宋其月目光掠过那人,仿佛被粘住了,再也移不开眼。
“奥……是有件小事麻烦大当家的。”
“小事?”他挑着眉梢,拂袖便走,似乎气得不轻,“我看起很闲么?”
“大当家留步!”宋其月伸臂拦住他去路,急道,“大事!人命关天的大事!”
夜色朦胧中,他忽地“噗嗤”一声笑了,长长的睫毛下藏着一丝狡黠,“原来你也有害怕的时候,那日的泼辣劲儿哪去了?”
宋其月愕然,大当家性子这么跳脱么?有求于人,被他戏耍,却也不敢动怒。
她维持着表面的镇静,诚恳道:“那日实在唐突。若是您不介意,我愿当面跟你和七弟赔罪!”